她很生氣,十分生氣,一定得用怒火催起法術,殺氣騰騰,才能壓製住剛剛令她無比方寸大亂的心痛。
此時顏絮翎眼睛裏淩厲的戾氣逼得襲上來的殺手皆是身子一頓,竟不自覺地有些膽怯。
顏絮翎盯著殺手的眼睛,雙唇開始微笑,要的妖豔,將他們的精神帶入地獄。
隻一瞬,天突然暗了一下,奇怪的是,在這一閃一暗中殺手的動作也忽然開始變得遲鈍,冷汗絲絲的臉上開始露出驚恐的神色。
突然那些個殺手,全部抱頭痛苦的痛哭掙紮,她笑的越加嫵媚,一步一步向前,暗自催動法術,將他們全部定住,不允許他們用針掙紮來發洩痛苦。隻見所有撲向顏絮翎的殺手們全部直直地倒下,僵硬的身子隻能微微抽搐,甚至還有人口吐白沫,不一會就都不省人事。
姬如月看到這些景象,呆住了。
「這便是狐妖的狐媚功力。」一旁的無崖子暗聲道。
隻見顏絮翎將一把抓住虛華瑾的肩,冷冷的給了姬如月一個眼神,便帶著虛華瑾走了。
又是那個竹屋,顏絮翎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他。
長髮如墨散落在白衣上,隻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麵的頭髮束在腦後,全身散發著跟他的劍一樣冰冷的氣質!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體五官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著,眼睛緊閉著。潔淨而明朗的白色錦服,顏絮翎定睛一看,發現上麵還鏽上了幾朵桃花。
心又是一緊,原來你現在還是喜歡桃花麽。他躺在床上,棱角分明的臉上鼻若懸樑,唇若塗丹,膚如凝脂。記得眼前這個男人從前對她說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人,隻有她能讓我甘心情願。
他說,那個人就是你,絮翎。
……
曾經,他的一句誓約,讓她苦苦等候,讓她毫無防備的相信他,那時,也比不得這般甜言蜜語。那時也不會想到會有今日這般田地。
現在想想,當初這樣的話,算不上誓言,隻是平鋪直敘的陳述,卻比任何誓言都要動容,動聽。
顏絮翎唇瓣動了動,不知該說些什麽。
唯有無言,隻有沉默。
「你在看我嗎?姑娘。」熟悉的聲音漸漸傳入耳。讓她一顫。
她得不出任何回答。
虛華瑾眼眸暗淡一瞬,一把將她擁進懷裏,這個擁抱不知道為什麽很自然,而她也沒有抗拒,她似乎期待這個懷抱許久了。
虛華瑾低沉磁性的聲音貼著顏絮翎的耳朵:「你不必回答,這隻是我想做的,與你無關。絮翎,你可知我最不願逼的就是你。」
顏絮翎聽完打了一個激靈,一雙眼迷茫的看著他,聲音都在顫抖:「你……你知道我了?你想起來了?」
她為何會這麽高興,她在興奮什麽,又或者是說,她還在期待什麽。
「你跟我來。」不容顏絮翎拒絕,虛華瑾便將顏絮翎拉出竹屋外,走向那顆桃樹下。
「還記得它麽。」一雙眼溫暖的看著她。
我此生最不願傷害的便是你。
粉色的花瓣從眼前飄過,顏絮翎迷茫著追逐著它的軌跡。虛華瑾的話,聽一半,留一半,
留給自己細細想,有些話,她不敢當真,也怕當真。
她別過臉去,淡淡道:「起風了,你還有傷,進去吧。」他點頭。
後院離竹屋並不遠,顏絮翎待虛華瑾進屋後,端了湯藥來。
「千年靈芝,藥效剛猛,對你的傷有益處。我在裏麵加了特製的秘藥,可以緩衝靈芝強烈的藥效。」語氣冷冷的。
千年靈芝,不僅是療傷聖品,更是能起死回生。價值連城,珍貴異常。不過對妖來說,就很容易了。
虛華瑾微笑著點點頭,乖順的喝藥。苦澀藥味在唇齒間漫開,隻覺滿滿都是苦澀,難受的皺了皺眉。
再抬眼時,一枚精緻的桃花羹映入眼簾。纖白手指的主人,唇邊笑意,美如冷月。
祭天大典一戰,有些莫名,但是顏絮翎心裏的擔憂也放下不少。起碼她把他救出來了,起碼他沒什麽大事。原來她定不會丟下虛華瑾不管。現在再想想當初花舞酒的話,頓時明了許多,這便是因果吧。
忍不住搖頭嗤笑,不止是現在還是以前,一旦遇上虛華瑾的事,她總也平靜不了。急急躁躁的,絲毫不像一個修煉許久的狐妖。
虛華瑾突然身體側倒,臉上慈悲笑意不減不增。顏絮翎看了他一會兒,右手一抬,一揮,將桃花羹送至虛華瑾手中。
虛華瑾笑了笑,十分默契的將桃花羹盡數食完。
坐在穿上,還未將碗放下,顏絮翎便準備出去,虛華瑾從後麵將她拉了上來,「絮翎,幫我準備紙筆。」
虛華瑾依舊是陽光般的笑,沁人心脾。
他言罷,顏絮翎便遞上信紙,便轉身走了。
虛華瑾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著薄薄信紙,翻看一番。
「唰。」
唰唰幾筆,便喚來信鴿,將信送走了。
「安全,勿念。」
落款,瑾。
虛華瑾再次見到顏絮翎時,她已經在桃樹下擺滿了,美酒,美食,這些無一不是精緻極品。
近日來她經曆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
這座竹屋外不止有這一棵桃樹,屋外還有幾棵榕樹,鬱鬱蔥蔥,令人心動。
虛華瑾提著酒壺來到榕樹下,仰頭看著透著明亮斑點的樹叢,像似夜晚灑落的星星,很是漂亮。
「這裏很美」
「確實很美,和你當初的眼睛很像。」顏絮翎眼睛呆呆地看著遠方,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個竹屋以前本就是他們之間相見的地方,這裏有什麽能是虛華瑾不知道的?和當初不同恐怕就隻有樹下這兩個人的心了吧。
他也曾站在這棵樹下仰望過。
「我知道你很喜歡桃花。」
顏絮翎朝他偏偏頭,神色間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兒。
「原來你還記得。」
桃樹下是粉色是天幕,遍布著星星點點的光亮,美麗神秘。
她身旁的虛華瑾仰著頭,纖長的睫毛和絕美的側顏更是迷了她的眼。
「虛華瑾,你不寂寞嗎?」借著月色,她問出了纏繞在心裏的問題。
從小登基上位,管理天下,每天生活在這種人群中,雖學會了微笑,他的眼卻越來越孤寂,是旁人看不到的孤寂。
她見他的第一眼便是被他眼底的寂寞折服。
這是一個比她還要寂寞的人。
虛華瑾似乎僵了一瞬,而後輕輕的,輕輕的搖了下頭,又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