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兵起12
說到這裏，周顯停頓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何棄河南根基之地，親率主力大軍遠征陝西、京師？目前北地大饑，旱疫嚴重，他即使攻下了京師，要靠什麽來養活他手下的數十萬大軍？又如何治理北地的千餘萬饑民？在我看來，要想奪取京師，一個大將率十萬精兵足矣！而他卻親自率領幾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京師，而全然不顧他在新近占取的地方完全沒有穩固的根基。一旦戰敗，迎接他的將是一潰千裏。”
李定國眉頭緊蹙，“你是說多爾袞會率清軍入關？滿虜有這麽大野心嗎？即使有此野心，他們有這個實力嗎？”
周顯麵帶苦笑道：“滿虜目前占據遼東苦寒之地，自努爾哈赤起，從來就沒有斷過侵入中原之心。雖說其土地、人口都和中原沒法相比，但多爾袞睿智善謀，心狠譎詐，手下軍隊二十餘萬眾，俱是果敢善戰之輩。我敢說，目前在中原的任何一支勢力單獨拿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連闖軍的幾十萬大軍也不行。但現在的爭天下的每支勢力都是如此的輕視滿虜，絲毫不以多爾袞為意。一旦其率兵入關，又要如何抵擋？這也是我不願從北部調兵，以強攻拿下高郵的一個原因。損失太大，手中兵力不足以應對將來亂局，而使他人坐收漁翁之利。”
李定國有點懷疑的說道：“但你之前卻同時出兵攻打了我軍和闖軍？”
周顯回道：“那是為了自保，是為了消除你們對我軍的威脅。隻有占據整個山東，免除威脅，我北上之時才能夠安心。”
“北上？你現在還要去京師？”李定國有點吃驚。
周顯點了點頭，“君臣一場，我還是想盡力試一下。如果能說服崇禎帝遷出京師，這天下我還有幾分期待。還有就是我個人的一點私事了，就算京師陷落，有些人我也一定要把他們安全帶出來。”
周泰也吃了一驚，“小叔，那裏可不安全，你準備帶多少士卒前往？”
周顯搖了搖頭，“還沒想好。我已去信給李開，讓他從德字營抽出一營精銳給我。到時候再從第二軍抽調一些就夠了，楊衍他們不是已經去了德州嗎？”
說著，他笑著轉向李定國，“李兄，你代我寫一封信給朱聿鍵和孫可望吧！告訴他們我不會再主動進攻高郵守軍，並且願意和他們在今後保持合作。為了表示誠意，我會主動放一批俘將回去。”
李定國抬頭看了周顯一眼，似乎在確定他是否是在說笑？“這信我可以寫。但你說的，你能保證嗎？”
周顯笑道：“我非季布，一諾千金，說太多的保證你們也未必相信。我隻能說在我前往京師到回來之前這段時間，劉孔和隻會阻止隆武軍主力渡過黃河與高郵、揚州二地的劉文秀會和。但若是劉文秀打算讓出兩城，將大軍撤往淮河以東，我不會阻止。隻有一個前提，他要分批撤離，以免引起誤會。”
李定國微微點頭，周顯擔心的是劉文秀大部出城，和淮河西岸的隆武軍夾擊劉孔和。分批撤離，正可以避免這種問題。“好，我寫。”
周顯擊掌笑道：“那就太好了。看看，這下我們又有了共同的目標。”
李定國道：“即使你和隆武軍達成和議，那闖軍那邊呢！他們在河南的兵力依舊不少，你又打算如何處理？”李定國對周顯越來越好奇了，不由得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問題。
周顯道：“和對待隆武軍的方式差不多一樣。高夫人派了使者前來，以試探我的態度，最主要的是想看看我是否有歸附闖軍的可能？我已經決定放回不包括賀錦在內的三十位闖將，我想有這個主動示好，魯西應該在短時間內不會爆發什麽戰事了？”
“你在騙他們？”
周顯搖了搖頭，“天下形勢走向不明，我隻是願意和任何人都保持合作。目前我不想與之相戰，在豫的闖軍恐怕也是，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台階。對我來說，最壞的情況是滿虜入主中原，所有漢人淪為他們的奴隸。除此之外，其他的都可接受，包括由闖王李自成得了天下。算了，暫時不說這個了。李兄，你幫了我這麽一個大幫，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李定國滿臉嘲笑的說道：“那就放我離開吧！”
周顯搖頭苦笑道：“李兄，你這樣舍我而去，我可是會很傷心的。這樣吧！我不再把你關在一個房間裏，我可以派人隨你四處轉轉，由你來決定去哪裏，隻要在山東境內就沒有問題。你覺得朱聿鍵是英明之主，想要我歸降於他，而我也一直想要說服你歸降於我。既然這樣，你何不看看在山東我是否能做的比朱聿鍵更好？”
李定國這下更吃驚了，“你不怕我跑了？”
周顯歎了一口氣道：“你不願歸降，我又不能一直關著你，隻能試著改變你的想法。若是你想離開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至少要等到我返回之後。不告而別，借機逃走，似乎也有損你的名聲。你這麽高傲的人，似乎也不會選擇那樣做。”
到了濟南，周顯才發現局麵已亂成一團。他的大勝穩定了山東的局麵，但京畿局勢則惡化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北線，李自成在整編三鎮邊兵後，繼續率大軍南下。邱民仰和唐通商議之後，決定由唐通守居庸關，邱民仰率部出關迎敵。
官軍在距關五十裏外設下埋伏，出其不意的擊敗了闖軍前鋒。但隨著闖軍主力到達，那數千官軍也隻能狼狽逃入關內。
形勢危機，崇禎帝連忙令京營副將熊通率五千京營士卒北上增援。但還未到地方，士卒便逃散殆盡。熊通害怕朝廷追罪，驚恐之下，竟然派人主動通過小路繞過居庸關前去聯係李自成，表明歸順之意。
在他的引領下，近兩千闖軍通過小路到達了居庸關後方。幸而被及時趕到的祖寬部遇到，他陣斬熊通，擊潰那部闖軍。並在小路上設下埋伏，讓闖軍不敢再行偷襲。
但隨著越來越多闖軍到達，居庸關形勢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