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震懾諸將
當薛濂帶血的屍首被擺放在正廳,舉座皆驚,本來還吵嚷著要找周顯麻煩的聲音頓時沉寂了下去。
周顯掃視了一圈眾將道:“薛濂豢養士卒,意圖謀反,現在已被誅殺。在座的諸位既然來到此處,就表明此事與諸位無關,因而你們也不必要為此擔心。但京營占役嚴重,在座的不少大人或多或少都調用過京營的士卒或者其他的物資未還。按例,我應當直接將此事上稟聖上。但如此一來,難免會讓聖上誤以為諸位也有謀逆之心,這絕非我心中願。因而,為了避免發生這種情況,我給諸位三天時間歸還你們占役的所有士卒。隻要你們能及時歸還,此事就這樣過去,我保證不會再追責此事。否則,我隻能如實向聖上稟明一切。”
事情發生的太快,在場的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隻能由著周顯的說法向下走。其中一個副將蒼白著臉問道:“周大人,如果我們歸還了那些占役的士卒,是不是一切就真的可以既往不咎了?”
坐在首位的文耀首先反應過來,突然厲聲向那將道:“你給我閉嘴。”
文耀六十歲出頭,長相清瘦,為五軍營左都督。他沒有爵位在身,在京營屬於一種比較特殊的存在,無論是官聲還是其他的都算能說的過去。能爬到五軍營左都督這個位置也不是他能力有多強,而在於為人低調平和,不輕易與人交惡,而且他在京營待的比其他人長上許多。說到底,他是一個各方麵都特別中庸的人,說不上有多麽好,也說不出有多麽差。
隻見他斥責了那副將之後,接著站起來,微微欠身,望向周顯道:“周大人,你說陽武侯謀反,可有證據?而我們這些人有罪還是無罪,又有誰來定奪?你一句話說陽武侯造反,又一句話給諸將定罪,這如何能讓人信服?而且你現在以勢壓人,到底意欲何為?”
文耀的話語猶如在平靜的水麵扔下了一顆小石頭,雖然沒有引起什麽大的騷亂,但京營諸將的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他們看著周顯,神色間暗含著疑慮,擔心,恐懼,還有一種準備隨時站起來指責周顯的怒氣。
周顯蹙著眉頭,他早就料到會有人跳出來,但是萬萬沒想到是文耀。這樣一個低調的人突然願意在這種情況下當這個出頭鳥,是他性格中本來就有強硬的部分,還是這背後有著其他自己看不到的原因。
周顯暫時還看不透,於是收住心思,淡淡一笑,站起來略微拱手道:“文左督,如果我沒有證據,敢直接處死一個大明侯爺嗎?雖然現在我無法馬上向諸位展示,但接下來的一兩天一切自會顯明。而您所說的一切由我一言而決,還真是高看我了。諸位是否有罪,有多大罪,都由陛下一人決定,我隻是將情況如實上稟。隻是占役士卒和擁兵謀反這兩件事情在發生之前有太多相似之處,我不願諸位因此而被陛下問罪,這才有如此之說。如果文左督以為我這是在以勢壓人,我也沒有辦法。”
周顯的回答圓滑,並不能使文耀滿意,他繼續追問道:“周大人,你提前讓我們都來這裏,而自己卻前去誅殺薛濂,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現在卻突然告訴我們,此事就這樣了了,如何讓我們相信?”
周顯回道:“聖上命我清查京營,我不想得罪在座的諸位,但我需要給聖上一個交待,所以我也想盡快了結此事。隻要按時歸還,我便不再繼續追究,大部分人都可如此,但一些人除外。”
文耀哼了一聲道:“哪一些人除外?”
周顯沉默了一下道:“神樞營的鮑旭,神機營的李昊森、高旗,五軍營的馬勤善、高德廣,張學林等六人貪墨軍餉,盤剝士卒,罪不可赦。來人啊!剝了他們的官袍,給我押下去,暫時關入京營監牢,等待後續問罪。”
十幾個兵將擁入廳堂,不顧那幾人的哀求呼喝,將他們全部押了下去。
周顯看著文耀蒼白著的臉,輕笑道:“文左督,這幾個人除外。而剩下的人隻要歸還了占役的士卒,我自不會再上稟給聖上,此事也就這樣結束。如果說到這裏仍舊不能使你相信,我隻能像你之前所說的以勢壓人了。”
文耀滿腔怒氣,但無處施法,冷哼了一聲,坐了下去。而其他人的表現更不如他,沒一人再敢言語。
麵臨的壓力比周顯最初想象的要小很多,甚至可以說微乎其微,周顯心情輕鬆的同時又感覺一些失望。
曆來軍隊都是一個整體,也許每個人的性格各異,但他們麵對外來者的時候總能保持團結一致。無論是生是死,最有幾塊特別的硬骨頭。
但眼前的這些人,長久的養尊處優不僅掏空了他們的身體,也掏空了他們的心誌。略作反抗便把控製權交給了別人,連一句大聲的話語都不敢說。也無怪乎李自成兵臨城下之時,他們依靠著北京城這個國內最堅固的大城竟然沒做絲毫的抵抗。
正當周顯準備讓他們回去之時,葉童舟突然快步走進帳內,低聲向周顯言說王承恩從宮內來了。
周顯聽完王承恩的話語,微微皺眉,他沉思了片刻向王承恩道:“王公公,我稍後會隨你去宮內,但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王承恩笑道:“周大人,皇爺隻是聽了高公公的話語,心中有些疑慮。你隻用前去向皇爺稟明詳情,我相信他是不會怪罪的,畢竟薛濂已死,而皇爺曆來看重你,沒什麽可擔心的。”
周顯搖了搖頭道:“我並非擔心這個,隻是想請王公公進帳和眾將見上一麵。一方麵稍微安撫一下他們,另一方麵讓你們覺得我是奉皇命誅殺薛濂的。”
“這個……,恐怕有假傳聖旨之嫌吧!”王承恩麵露猶豫。
周顯淡淡笑道:“王公公不必擔心,你進去之後什麽話都不必說,隻說讓他們各自離開就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