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張獻忠的決策
梓潼之北,距離城池百裏之外的一處山穀之中。張獻忠坐在一塊石頭上,下首位置坐著的是他的兩個軍師,徐以顯和潘獨鼇。緊接著的是他的四個義子,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和艾能奇,以及他所信任的王定國、馬元利、馮雙禮等將。
張獻忠身材雄偉,坐在那裏,猶如一座小山一般。“沒想到楊嗣昌這個王八蛋這次進軍會如此的迅速,雖然我們失去了梓潼,但實力沒有太大折損。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垂頭喪氣。關鍵是,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老徐、老潘,你們兩個先說說。”
徐以顯投靠張獻忠較早,深受其信任,為他的首席謀士,資曆甚高。他曆來誌存高遠,『性』情百折不撓,常常以諸葛亮自比,一心想要輔助張獻忠成就霸業。雖然遭遇多次失敗,但始終不改其初心。
此刻聽到張獻忠問策,知道自己此時的作用不是提出具體的方案,而是穩定軍心。他想了一會道:“大帥,雖然此次我軍此次失利,但尚有四萬之眾。楊嗣昌此次出擊迅速,我們在缺少防備之下,略輸一籌。但就像大帥剛才所說,實力未損。接下來養精蓄銳,以求再戰,未必就一定會再次落於下風。但是,我們首先要先知道官軍的具體情況。”
張獻忠點了點頭,道:“老徐說的對,我也是這樣想的。之前我們屢次大敗官軍,是因為情報準確及時。我欲增派斥候向梓潼、cd,一方麵要弄清楊嗣昌這次帶了多少兵力前來,都由哪些將領統率。另一方麵,要弄清楚官軍接下來準備怎麽辦。是像以前一樣圍追堵截,還是會采取其他的圍剿方案。老徐,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徐以顯點頭應命。
潘獨鼇和徐以顯以往的經曆有所不同,他是秀才出身,是一個極其不安分的人。在農民軍四起的時候,他在家鄉組織鄉勇抵抗。後來,張獻忠率大軍攻打到他的家鄉,他在形勢不可為的情況下選擇了歸降。自此,跟隨張獻忠南征北戰,屢次獻策,成為軍中僅次於張獻忠和徐以顯的三號人物。
但馬有失蹄,後來張獻忠被左良玉擊敗,他以俘虜的身份被押往襄陽。但當時,楊嗣昌想從他那裏得到有關農民軍的情況,便饒了他一命。後來,他又趁官軍與農民軍混戰,逃回到張獻忠這邊。因而,他深知農民軍和官軍兩邊的情況。
他思考片刻,望向張獻忠道:“大帥,我們連破數城,得到金銀財寶無數,此刻該是它們發揮作用的時刻了。一、用他們購置糧食,以圖和官軍做長期周旋。二、派出善辯之士,前去官軍那邊。左良玉、賀瘋子、李國奇這些楊嗣昌能夠依靠的將領,都是陝西人,和大帥打斷骨頭連著筋。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隻要誘之以利,說之以情,相信他們不會太過為難我們。”
張獻忠大笑道:“老潘慮的是。旺兒,去把我軍所有的財寶拿出一半,交給老潘。至於如果使用,你聽他吩咐就行。”
孫可望拱手應道:“孩兒聽命。”
張獻忠看李定國一直沉默不語,完全不似他平時的樣子。“國兒,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定國站起來,躬身向張獻忠拜道:“父帥,之前楊嗣昌故意在湖北與四川邊境故意『露』出防守漏洞,故意引我們前往四川。他的本意是將我們堵在蜀地的崇山峻嶺間,以徹底剿滅我們。但邵捷春太過愚蠢,主動放棄險地要隘,從而導致我們入川成功。楊嗣昌可並非邵捷春,我們一個不慎,可能就會遭受全軍覆沒,父帥對此不可不慎。”
“楊嗣昌這個王八蛋,幾次都將我『逼』入絕境。都說吃一次虧,長一點智,我最不會做的就是看輕他。對於怎麽對付他,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建議?”
李定國沉默片刻,道:“父帥,有兩個方法或許可以收到奇效。一是依靠本地的普通百姓充當我軍的斥候。蜀中富庶,但財富、土地都掌握在皇族,以及那些大族鄉紳手中。就這樣,他們仍然不知足,處處兼並小民的土地為己所有。導致川地雖然未曾遭受饑荒,但到處都是饑民。如果我們所到之處,分以金銀,給以糧食,絕對可以收攬百姓之心。他們會心甘情願充當我軍斥候,為我們提供官軍的一切情報,這比由我們派出斥候更加有效。”
張獻忠點了點頭,示意李定國繼續說。
“還有一個就是分兵。無論楊嗣昌這次帶了多少士卒前來川地,官軍的實力都遠超我們。他們下一步要做的,肯定是找到我軍主力以求決戰。我們現在有近四萬士卒,川中的小道雖然很多,但這樣大規模的行軍,不可能不被官軍探得蹤跡。隻有分兵,四處出擊,讓蜀中遍地狼煙。才能完全打『亂』官軍的部署,讓他們搞不清我軍的主力到底是在何處,才有機會逃出川地。”
眾將臉『露』驚愕,劉文秀首先出言道:“二哥,如若分兵,難道你就不擔心我們被官軍各個擊破嗎?”
李定國笑了笑,道:“三弟不用擔心這個。川中地形複雜,隨意一個地方便可隱藏數千大軍。隻要我們將兵力分為幾千幾千的,官軍想要徹底殲滅,至少要投入等量的士卒。而且分兵也不是全分,父帥帳下的兩萬精兵是不會分的,他們才是我們以後逃出川地的最大保障。到時候,如果官軍同樣分兵,我們就聚兵殲滅他們的其中一部。如果他們不分兵,我們就四處出擊,不斷給他們造就壓力。”
張獻忠沉思良久,最終站起身子,說道:“就依國兒所言。全軍分為六部,由我親自率領中軍兩萬人。剩餘的兩萬人分成五部,每部四千人。聚兵而攻,散兵而撤,一定要讓楊嗣昌這個王八蛋完全搞不清我們確切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