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火炮
舞陽城地處豫南,平時少經戰事。也就是最近幾年,隨著流賊的四起,荒廢已久的縣兵訓練才開始又逐步被抓了起來。
無論說是臨陣磨槍,還是別的什麽。總之,比著一般人,舞陽城中的這些守卒確實具有一定的戰鬥力。但他們卻缺乏守城經驗,看到楊四率部攻來,整個城牆之上慌作一團。除了少部分還知道引弓抵抗之外,大部分人都茫然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好在第一天,前來攻城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守城士卒表現的不盡如人意,而攻城的一方表現的卻更差。雙方半斤八兩,誰也比誰強不了多少。占著高大城牆和武器裝備帶來的優勢,他們最終守住了城池,並大量殺傷了對方。
第二日,情形比著第一天好上了許多。袁成剛一下令,兩百餘弓弩手,或拿弓矢,或拿勁弩,第一時間衝到城垛口處,緊緊的盯著前方。而在他們後麵,長槍手排成一列,隨時準備應對爬上來的匪寇。
在隊列最後麵,有一組人,大約三十人左右。他們身披鐵甲,衣紅『色』軍服,手持鳥銃,軍陣肅然有序,比著正規明軍也絲毫不遜,那是袁成的鳥銃隊。在大明,鳥銃已非常普遍,但限於製造工藝和精鐵的提取難度,還存在種種的缺陷。
例如,大部分鳥銃的『射』程隻有一百五十步,比著普通弓箭還差了近三十步左右。別看這三十步,在戰場上,很多時候完全能決定生死。再者,就是『射』速問題,熟練的鳥銃手可以達到三分鍾『射』兩次,比著弓箭手仍遜上一籌。還有就是炸膛問題,這個就真的要怪罪大明的工部了,自己生產的東西,自己人用著都害怕。
但是,雖然存在這些諸多問題,但火器的威力卻是不容置疑的。特別是在集中到一起發『射』的時候,那種傷害遠不是弓箭能匹敵的。再加上經驗的不斷累積,通過分散裝火『藥』,三段『射』擊法等措施,火器在大明軍中的配額在不斷的擴大。
而此刻,袁成將這支鳥銃隊留在最後,也有借助他們扭轉乾坤的意思。
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將周顯嚇了一跳。他引目望去,隻見城牆正中位置硝煙四起,幾個士卒正慌忙將火炮推到原位。而城下兩千步之外,十幾個匪寇正躺在那裏大聲慘叫,而地麵之上則多了兩個大坑。
周顯暗自咋舌,這火炮竟然還有如此的威勢。他之前聽袁成講過,城中有兩尊洪武時候的大炮,距今已經兩百餘年了,『射』程可以達到三千步左右。還有兩尊小型的虎蹲炮,可以『射』到八百步之外。周顯本來沒報多大希望,但沒想到它一擊之下,竟然如此的驚天動地。
但接下來,它又明顯令周顯失望了。因為他遙遙看到,剛才還在慘叫的那十幾個人,竟然都又站了起來。那兩炮『射』去,如此的氣勢非凡,但也僅是傷了數人,竟然沒令一人斃命,這不能不說是天大的玩笑。
周顯無語的看著,心中在滴血,暗想自己一直期待的紅夷大炮不會也是這個樣子吧!
但也不能說這炮毫無效果,至少那震天的巨響,確實將城下的所有匪寇狠狠的嚇了一跳。他們個個戰戰兢兢,急欲先走。要不是後麵有人一直拿刀督陣,那些從沒經曆過戰事的百姓絕對逃的一個都不剩。周顯這是才明白,原來,這兩尊洪武巨炮的作用不在於殺敵,而在於震懾敵人。
兩輪火炮連續發『射』了四五輪,匪寇就衝到了八百步之內。兩尊虎蹲炮開始發威,別看它體型小,全重隻有三十餘斤,但殺傷力比著那兩尊火炮卻是隻強不弱。
兩尊虎蹲炮,一尊采用三斤重的大鉛彈,轟聲如雷,一旦『射』出,鬼哭狼嚎,必會帶走數條『性』命。另一尊則裝填五錢重的小鉛子,漫天而下,不在殺敵,重在傷敵。每次落下,瞬時卷起一團血雨。
城下三千多人,你擠我擁,『亂』糟糟的一片。還未到跟前,匪寇的士氣便喪失大半,已無陣型可言。他們成團的聚在一起,以為靠著彼此便能活命。但事實卻告訴他們,大炮專找人多的地方招呼。
等到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意識到隻有快速前衝才能活命之時,他們在匪寇領隊的指揮下搬著雲梯開始快速奔跑。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射』擊!”
隨著袁成一聲令下,弓箭手,弩箭手同時『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本散『亂』異常,還未來的及舉起盾牌的匪寇便相繼中箭。一波急『射』,便造成了近百的死傷,本說不上陣型的匪寇陣型變的更加散『亂』。
弓弩造成的傷害有限,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隻是受傷,但疼痛確實實打實的,他們哭爹叫娘,高聲慘叫。
本在重壓之下打前陣的普通百姓,聽到這種慘叫聲,之前積攢的那點凝聚力轉瞬間完全消失不見。他們丟棄手中抬著的雲梯,大喊著四散逃去。後麵還保持著一定陣型的盾牌手經他們一衝,也變的七零八散。
弩矢齊發,火炮共鳴,守城士卒毫不客氣的繼續攻擊,使城下更加混『亂』。
潰散的匪寇相互衝撞,踐踏,死傷竟然絲毫不遜於守城將士所造成的。散『亂』的士卒裹挾著後陣的精兵,完全不理會楊五的大呼小叫,全部潰散而逃。
李開驚愕的望著城下道:“這,就勝了?”
周顯淡淡一笑道:“你以為呢?三千多人的部隊,他竟然用了三股不同層次的匪寇。用普通百姓充當前鋒,而將最精銳的匪寇留在最後。他以為他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的精銳,為之後的攻城保留實力。但他為何不想想,沒有經過訓練,沒有過配合的三種戰力不同的人,怎能協調一致?”
李開點了點頭,臉『色』欣喜道:“二公子,那這樣一來,我們接下來豈不是毫不費力就能守住城池嗎?”
周顯苦笑道:“怎麽可能?我們能看到的問題,相信楊四不久後也能看的出來。隻要他接下來換種戰法,這種情況就不會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