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賄賂。
段景浩把百裏雲裳帶回了別館，雖然心裏對百裏雲裳很是同情心疼，還是按照流殤夫人的吩咐，把她關入了柴房之中。
縱然有千萬般的怨恨，到了現在，百裏雲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被關入柴房之後，便抱著腿坐到了角落裏去了，連脖子上的傷，都不去理會了。
看見她這樣，段景浩自然是心疼的。
想來這個時候的百裏雲裳，也真的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窮途末路了。
走到這樣的死巷子裏麵，她的心裏，更多的，應該是悲哀和失望，那樣孤獨無助的情感，是別人所不能體會的，段景浩想要說什麽，最終也隻能無奈了。
臨走的時候吩咐看守的的侍衛：“好好看著公主，有什麽事情速速來通知我！”
雖然說得義正言辭，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十分遵循流殤夫人的安排，就是為了看住百裏雲裳的。
其實，他的私心裏是想要，一旦百裏雲裳這邊出了什麽事情，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隻要他知道了，便可以很快地過來替她解決。
這麽想著，他才走的。
經過流殤夫人的房門前，看見她的門口站了幾個大齊京畿衙門的人，他便知道應當是京畿衙門的人前來和流殤夫人稟報關於調查崔績的死的事情的。
果不其然，他走過門前的時候，聽見裏麵傳來大齊提刑官曹金十分為難的聲音：“夫人，不是下官不盡力調查，實在是崔大人死得蹊蹺，唯一的證人又已經自殺，想要追查，實在是毫無頭緒啊！”
因為和流殤夫人定下來了十天之約，現在十天已經到了，曹金卻還是要一點頭緒都沒有，自然是羞愧難當的。
但是羞愧歸羞愧，為自己開脫的時候，還是要一點都不能疏忽的。
畢竟，這世親過，關係不小。
久久沒有聽到流殤夫人的聲音，段景浩下意識地把腳步走得快一些，似乎不想要趟這渾水，對付曹金這件事情上，流殤夫人應該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的。
不然，當初她不會縱容百裏雲裳去逼曹金立下十天之約。
其實，這也是流殤夫人自己的真實目的吧。
隻是很多時候，她都是讓百裏雲裳衝在前麵，表達出來了她的想法，這樣，便省去了她很多的麻煩，也許是因為百裏雲裳受她的影響很多，很多時候，百裏雲裳的很多做法，都是流殤夫人自己心裏想著的。
想到這一點，段景浩不由覺得心裏麵有些的不舒坦。
那樣的感覺很是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但是就是覺得十分的不痛快。
他剛邁開腳步往前走去沒幾步，便聽見流殤夫人的聲音慢慢地傳了出來：“曹大人可還記得你當初和我們公主承諾下來的十天之約？”
果然，流殤夫人提到了這十天之約。
曹金現在的臉色一定是十分難看的，本來他現在就十分後悔當初在百裏雲裳的脅迫之下立下了十天之約，現在又被流殤夫人給提起來，總感覺，這是一個陰謀。
他有些難為情地點頭道：“記得！”
記得是記得，可是那個時候，他也是被百裏雲裳給逼得呀！
“記得就好！”
流殤夫人對曹金的表現看起來十分的滿意，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那現在，曹大人是查不出來凶手，也沒有辦法給我一個什麽交代了！”
她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聽起來沒什麽感情。
既沒有良善，也沒有咄咄逼人，倒是顯得有幾分的平易近人。
但是曹金卻是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他看著流殤夫人，急忙解釋：“夫人，剛才下官便和您解釋過，下官也已經盡心盡力地去調查了，可惜，這件案子的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說完之後，他還不忘感慨了一句：“要是李大人還在那就好了，他一定可以迅速地破案的。”
李靜水死後，很多官員是慶賀的，因為終於沒有人會孜孜不倦地挖他們的醜陋事情了，但是，一旦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便有人開始想念李靜水了。
李靜水這個人，雖然惹人討厭，但是做事情卻是十分幹脆利落的。
特別是查案子這一條路，那簡直就是神斷手，經過他的手的案子，無一不能破。
以前曹金覺得，死了一個李靜水，這下好了，就沒有人和他爭權奪利了，以後京城裏麵有什麽有油水的案子，都歸他提刑司衙門的了。
但是，遇上了北漠使臣這件事情之後，曹金才覺得，自己實在是能力有限。
以前李靜水查過的那些案子，真的是幫了他。
幫他解決了不少的燙手山芋！
“曹大人說的李大人，可是曾經的刑部衙門的李靜水大人？”
流殤夫人其實是明知故問的，她忽然想到，或許自己可以從曹金的嘴裏得知一些他不小心透露出來的風聲的。
現在曹金正亂了方寸，要想知道什麽，這個時候，正是好時候。
聽到流殤夫人這麽問，曹金便點頭道：“真是我們大齊大名鼎鼎的清官李靜水李大人！”
平日裏，曹金是十分痛恨李靜水的。
因為有李靜水在，京城的很多官員都不敢貪腐，過的也是十分的清貧，他有時候做那些收受賄賂的事情，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被李靜水的哪一個眼線給看到了。
但是在人前，他總得是表現出來對李靜水的一番誇獎的。
這也才能讓人覺得，李靜水的死，是讓他悲痛的。
能夠瞞下來很多肮髒的事情。
流殤夫人對曹金的心思不用過多的猜測便知道的，曹金這個人，誰都知道，他和太子是走得很近的，身為一個四品提刑官，俸祿已經不少，但是這個人貪心，從蕭臨淵那裏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但是還是不滿足，把手伸向了人民。
所以，這些年集聚下來了很多不義之財，他總是擔心李靜水有一天會追查到他，流殤夫人這幾天讓人查過曹金的，聽說這個人害怕李靜水到了什麽程度呢？
連做夢都會喊出來：“李靜水來了！”
然後把身邊的侍妾給嚇得半死，趕忙起來把首飾錢財藏得死死的。
可見曹金是多麽希望李靜水死的。
“聽說李大人死得特別慘，曹大人應該有接到皇上的旨意，讓你追查殺死李大人的凶手的吧，曹大人，這麽長的時間了，你可有一點的突破？出於好奇心，曹大人可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
流殤夫人微笑著說，看起來純良得很。
曹金看了她的眼睛一眼，隻覺得那雙眼睛裏波光蕩漾，著實讓人心神蕩漾，但是這心蕩漾是蕩漾了，曹金還是保有最後的一點理智的，他搖搖頭道：“李大人死得太突然，凶手作案後殘忍分屍，導致李大人的屍骨都還沒有找全，想要找出來凶手是誰，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也是，崔大人死的時候至少還是屍身完整的，屍身完整的案子曹大人都查不出來，更何況是一具分屍案，曹大人就更是無能為力了！”流殤夫人馬上接過了曹金的話頭，話語聽起來輕輕柔柔的，但是著實是諷刺。
曹金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僵在上麵。
知道流殤夫人是有些不高興了，他琢磨著該說些什麽來讓她開心一點，讓她不至於計較他的過失。
想著想著，他還是勉為其難地和她說了李靜水的事情：“其實李大人的案子下官的確是查到了一些的蛛絲馬跡了，但是，發現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所以，下官沒敢繼續往下查下去！”
曹金不完全是飯桶，他隻是比較圓滑了一些罷了。
知道什麽東西是自己可以碰的，知道什麽東西，是自己不能碰的。
所以，一旦查到了什麽禁忌的東西，他就會收手。
官場上，人們把這樣的做法稱作是聰明的舉動，但是對於有冤屈的人來說，這又是極其殘酷的事情。
因為，那些辦案的官員，不會再為了有冤屈的人繼續追查這個案子下去。
也就是因為曹金查到了讓他覺得十分可怕的東西，觸碰到了比他還要強大的勢力，所以，他選擇適可而止，沒有繼續追查下去，讓蕭臨期，還著著這個黑鍋。
流殤夫人佯裝露出來很是吃驚好奇的神色來，問他：“曹大人是查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了嗎？”
其實這個了不得的事情，她大抵是能夠猜測到是什麽的，應當是曹金，已經發現了朝中有什麽大人物牽扯在這個案子之中了，忌憚於那個人的勢力，他不敢亂動。
“夫人，您就不要再追問下去了，知道得太多，對您，也不是一件什麽好事的。”
曹金的話語中都是無奈，又是一些的恐懼，很明顯的，這個秘密，是一個禁忌，他是不肯繼續說下去的。
因為，這關乎於他的性命。
“哦。”
流殤夫人露出來很是失望的神色來，坐直身子來，用公式化的口吻和曹金說：“既然八卦的事情我們聊不下去，那麽，現在就回到正題上吧，曹大人說說，十天已經到了，你打算怎麽給我們交代？”
曹金暗暗地抹了一把汗，又回到了這個死結上來了。
他想了想，還是請示流殤夫人：“夫人不妨和下官說說，夫人想要怎麽樣？”
現在，他已經沒有了主動權了，主動在流殤夫人的手中，她想要他怎麽樣，似乎，他都是沒有選擇的。
隻有一點好就是，他到底還是大齊的官員，就算是流殤夫人對他再不滿意，也不敢對他怎麽樣！
這一點，他至少還是慶幸的。
流殤夫人舉起自己的手指來，放在跟前自仔細地端詳著，看了半響之後，很是為難地說：“這件事情實在是讓我為難，曹大人，不如這樣吧，等我進宮稟報武定帝之後，再讓他來做定奪好不好？”
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曹金，曹金也看向她的眼睛。
一觸碰到她的眼睛的時候，曹金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覺得驚心不已。
他從她的眼睛裏麵看見他自己，躬身站在她的跟前，姿態卑微，但是，那高高在上的女子，眼睛裏都是冰冷的寒霜，看著他的時候，那眼底裏，分明有著算計的。
忽然覺得，要是讓流殤夫人上了朝堂，那一定是會重重地參他一本的。
曹金一時之間，據不為難，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