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蕭臨期。
不過,想要改變命運,人都會十分頑強的,就算看起來已經沒有了路走,應該也能夠挖出來一條路來的。
果然,流殤夫人就為蕭臨期找到了這麽一條路子,她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她所了解的情況,胸有成竹地說:“我敢說,蕭臨期一定有這個能力!”
她笑了笑說道:“雖然背上殺人的嫌疑,自己無能為力改變,但是,要是能夠找到真正的凶手是誰,他就可以翻身了,所以,蕭臨期一定會緊緊抓住這個機會,就算他抓不住,薛貴嬪,也一定會為他抓住的。”
“薛貴嬪?”
長淩想了想這個名字,這才想起來有這麽一號人物。
蕭臨期的生母,就是薛貴嬪,隻是這個女人一向寡淡,在後宮之中沒什麽能力,也不爭寵,安安靜靜地吃齋念佛,這麽多年,雖然生下蕭臨期得到了一個貴嬪的封後,愣是沒有再升封了,看來,已經被皇帝給忘了。
自從蕭臨期出事後,她更是消沉,已經鮮少能夠聽見她的消息了。
不過,對於蕭臨期來說,最想要看他好的,應該還是薛貴嬪吧。
就這麽一個兒子,若是有機會,想必是會像流殤夫人說的這樣,緊緊地抓住,為他奔走。
“你別看薛貴嬪在後宮沒什麽出息,其實這個女人是十分聰明的,就是把事情看得太開了,不爭不搶的,所以被皇帝遺忘也是情理之中的。”流殤夫人以前是見過薛貴嬪的,那個時候,她和十三月多好啊,出入皇宮是經常的事情,所以見過幾次薛貴嬪。
對那個女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她低垂眉眼喝了一口茶之後說道:“不過,無論多麽寡淡的女人,就算對丈夫已經沒有了什麽念想,對自己的兒子,卻是不能不管的。”
蕭臨期,是薛貴嬪後半身的所有念想。
他出事後,自是她一個巨大的打擊的,奔走無效,隻能就此沉寂下來了。
長淩明白流殤夫人的話,淡淡地說:“隻要我們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會反擊的。”
多麽柔軟的女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也會變得堅韌起來的。
流殤夫人點頭,一時沒有說話,端著茶杯在那裏仔細地思考著什麽,眉目之間,都是淺淺的笑意。
這個時候,她突然就冒出來了這個一個想法,人活到了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已經沒有多少事情能夠讓她覺得多悲傷和多快樂,最大的樂趣就是算計了,把一件件事情放在台麵上來算計著怎麽走,就是最大的樂趣。
想了這個之後,她突然就來了興趣。
和長淩說:“我們得去一趟皇陵了。”
“夫人要親自去嗎?從京城去皇陵,還有一段路要走,屬下去就可以了。”
長淩自是不願意讓流殤夫人走這麽遠的路的,再說了,皇陵那個地方,陰氣太重,能不沾染就不要去沾染,在他的心中,還是十分忌諱這一點的,就算他不忌諱自身,還要忌諱流殤夫人的。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流殤夫人身上了。
考慮自己的情況,已經是少之又少。
流殤夫人知道他的擔心,卻還是搖了搖頭說:“不,這一趟非我去不可,那個人,不是尋常人能夠說服的,況且,我了解他!”
對蕭臨期,她還算是熟悉的。
“既然夫人這麽說,那屬下也沒話說了,夫人打算什麽時候去?”
“今晚!”
“這麽急嗎?”
長淩還打算下去好好安排一下的,流殤夫人要走得這麽急,他有些擔憂地說:“公主那邊還需要看著,怕是……”
料定了百裏雲裳不會就此罷休,還會鬧出事情來。
“讓玲瓏看著她,玲瓏聰明,出不了什麽大事!”
提起百裏雲裳來,流殤夫人就覺得頭疼,帶她來大齊,果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隻是現在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說什麽了。
要想百裏雲裳不鬧事,那就隻能把她給送回去了,但是,她送回北漠的書信,那個人還沒有回信,她自是不會擅自把百裏雲裳送回去的,因為,這畢竟事關兩國的安定,要是擅自把百裏雲裳送回去了,大齊會抓到把柄,難免會鬧出什麽來。
所以,百裏雲裳也走不得。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擔憂,但是長淩隻能答應下來,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用完晚膳之後,長淩也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流殤夫人主張不要帶其他人,便隻帶了他匆匆離開皇城。
趕在皇城關閉之前離開長安。
估計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那個時候,城門也已經開了。
這一路走,到了皇陵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了。
在城郊的皇陵顯得十分的陰沉潮濕,走進去都能感覺到一陣陣的陰涼之氣,因為皇陵門口有衛兵把守,所以他們費了一些勁頭從別的地方進去,皇陵別館在皇陵的一個角落裏,通常是用來給皇族中人來祭奠的時候作為歇腳用的。
還有一部分是給守陵人準備的住處。
蕭臨期的住處在別館的最深處,他來了大半年,就一直待在別館之中,聽人說,愣是從來沒有出門半步。
也不知道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什麽樣子。
長淩壓低聲音說:“那樣一個好玩的人,突遭變故,現在門都不願意出了,估計現在,也已經變了一個樣子了。”
雖然他壓低聲音說話,但是這皇陵別館裏麵空闊無比,一個人影都沒有,他這麽做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皇帝也是狠心,把蕭臨期貶到這裏來,一個侍候的人都不給,想想他到底是嬌生慣養的皇子,現在自是受不住的。”
長淩歎了一聲,生平第一次覺得,生在皇家,也不見得就是一個富貴的出生。
蕭臨期的下場還不是最慘的,在奪嫡的過程之中,還不知道多少的皇子,變成一堆的白骨呢。
要是真的是沒有野心之人,在這皇陵裏麵孤獨終老,還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了。
但是,想想身為一個皇子下場現在如此悲慘,就算是他長淩,也是咽不下這一口氣的,更何況是過慣了好日子的蕭臨期。
兩個人朝著別館深處走去,因為蕭臨期在最深處,這裏又少有人來,花園已經被雜草和不知名的樹木給占據,幾乎找不到完好的路來進去,倒是因為下了雪,那些雜草和樹木都枯萎了,踏著走過去,還不算太艱難。
等他們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便知道到了蕭臨期的住處了。
那是一處偏僻破落的庭院,庭院的大門鏽跡斑斑的,已經破了,關不緊,冷風呼嘯地吹進來,在庭院裏麵回旋不去,在這樣的夜裏,就像是厲鬼在哀嚎,住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人想要正常,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長淩扶著她推開那扇門,發出來吱吱呀呀的聲音來,隨著門被推開,冷風一下子便灌了進來,發出來更大聲的哀嚎聲。
冷得兩個人齊齊地打了一個寒戰。
這裏是荒郊野外,沒有什麽東西能夠阻擋住風,氣溫要比城裏麵冷了很多。
長淩想要脫下身上的披風給流殤夫人披上,卻被她給阻止:“這麽冷的天,你也受不住,穿著吧,我不是很冷。”
是感覺到冷了,但是,還不至於發生什麽事情。
但是長淩堅持要脫下來給流殤夫人,流殤夫人阻攔不了,也無奈地接受了。
心裏多有感動。
一路走來,長淩對她的付出,她都是清清楚楚的,他們兩個,要說主仆關係,情義卻比主仆多了不知道多少,要說是別的情義,一時之間,她又理不出一個什麽頭緒來,便也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這個地方,真不是人住的。”
小心地給流殤夫人披上披風,長淩扶著她往雜亂的庭院裏走去,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就算是他,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的,更何況是一個皇子。
“皇帝對於不喜歡的皇子,從來都不曾心軟過的,蕭臨期不受寵,自是沒有什麽地位的,想必這個時候,皇帝早就把這個兒子給忘了。”流殤夫人緩緩地說,想起來薛貴嬪,便又說:“他的母親又不爭氣,便也隻能這麽受著了。”
在後宮,既沒有皇帝的寵愛,也沒有高級別的封後,薛貴嬪也已經被遺忘在了後宮之中。
這兩母子的境遇,也是一樣的。
長淩看了一眼對麵那落敗的房子,心下覺得淒涼,聲音也冷了一些:“真夠狠心的。”
見他這麽憤憤不平,流殤夫人一下子便笑了出來了,打趣他說:“這世間的人情冷暖你看得還不夠多嗎?何故為了這件事情這麽激動了!”
她有些好奇,長淩可是鮮少會這樣的。
長淩無奈地搖了搖頭:“屬下還是沒能和夫人這般看得開。”
流殤夫人經曆的事情比他多了太多了,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她已經可以看得很開了,隻是,長淩到底是有些熱血的,對於這世間的不公,他有時候真的看不開。
所以,對流殤夫人的經曆,也是既憤怒,又心疼。
流殤夫人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屋簷下,伸手就去敲門。
門被敲響的聲音和著這夜裏如同鬼哭狼嚎的風,顯得十分的唐突,也不知道裏麵的人有沒有聽到,卻是遲遲沒有人來開門的。
長淩伸出手去代替流殤夫人敲門,聲音重了很多,這個力度這個聲音,裏麵的人應該是能夠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