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和記憶裏那人太相似。
驕縱如百裏雲裳,總是喜歡把別人的尊嚴踩在地上,這樣一來,那個人才對她服服帖帖。
可是,她忘了,把別人的尊嚴踩在地上,她得到的不是那個人的尊敬和愛戴。
她隻能得到,最虛偽的照料。
流殤夫人抬頭看了一眼冷著臉站在那裏的君子澤,看樣子,他還是有些脾氣的,不過也難怪,長安城裏頂天立地的小霸王啊,被百裏雲裳這麽戲弄,也難怪他拉不下麵子來。
她招手讓百裏雲裳到了她的身邊去:“他到底是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尊嚴,你不能讓人做牛做馬的!”
“但是,我不甘心!”
百裏雲裳賭氣地看了一眼君子澤,她就是想要把君子澤身上的所有棱角全部都給敲下來,讓他不要再像以前那麽囂張跋扈了。
她要告訴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她這裏,什麽都不是。
“傻姑娘,這有什麽好不甘心的。”流殤夫人隻覺得百裏雲裳孩子氣,這一點事情,哪裏談得上甘心與否了。
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你對他小懲一下就可以了,切不可讓人下不了台麵,以後在齊國,我們還需要多加仰仗君家。”
百裏雲裳不知道流殤夫人想要做什麽,為什麽要仰仗君家?
她不是應該恨君家人才對嗎?
但是這些話,她都不敢問出去。
既然流觴夫人這麽說了,她總不能不給她麵子,自是看向君子澤,忍下了那口氣說:“我阿姐給你求情了,我就不讓你為我當牛做馬了,你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我讓你辦事,不得有半點的推脫。”
讓他欠著她的這一個人情,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他幫忙。
在齊國,應該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得住他君子澤吧!
百裏雲裳心中也是這麽琢磨著,便寬慰了一些了。
君子澤看向流殤夫人,自是謙和有禮地彎頭行禮:“多謝姐姐!”
“叫什麽姐姐啊!”
百裏雲裳一聽君子澤叫流殤夫人姐姐,一下子就惱了:“這是本公主的姐姐,不是你的,你應該叫她夫人!”
本來叫流殤夫人姐姐是一時的有感而發,聽見百裏雲裳這麽不樂意,君子澤便也不想和她計較,改口道:“多謝夫人!”
眼看著這百裏雲裳和君子澤這一對冤家這麽鬧,流殤夫人鮮少有這樣好的心情了。
隻是,看見君子澤一直看著她,終究是覺得有些的不明的感慨的。
她轉頭和百裏雲裳說道:“你帶著他們下去,我和君公子說一些事。”
“阿姐能有什麽和他說的?”
百裏雲裳想不到流殤夫人這樣的人會有什麽話和君子澤這樣的人說,一個是成熟理智的掌舵者,一個人愛玩跋扈的公子哥,兩人能有什麽事情談?
流殤夫人不說話,隻是催促她下去。
長淩把他們送到門外,百裏雲裳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探頭看著裏麵,問長淩:“阿姐會和他說什麽?”
“公主放心吧,晚些時候,夫人一定會把君公子完好地送還公主。”
被看穿心思,百裏雲裳很是不好意思,臉紅了紅,馬上轉身離開了。
小女生的心思基本上不用怎麽猜的,他不過是隨口說說,百裏雲裳卻是害羞了。
長淩冷著臉站在那裏有些懵!
等他折返回屋內的時候,君子澤還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看著流殤夫人,似乎他覺得,隻要他看的時間長了,她臉上的那層紗就能被他給看穿。
他就能看見了她的模樣了。
“三少爺,坐吧。”
長淩搬了椅子給他,讓他坐下。
但是君子澤就是不動,他看著流殤夫人,忽然開了口:“能不能摘下麵紗,讓我看看?”
“三少爺,請注意說話,夫人的真容,豈是別人想要看就能看到的?”
長淩的語氣重了一些,喝止了君子澤的話。
君子澤看向長淩,本來就是驕橫放縱的一個人,對於長淩,更是一點客氣都沒有:“本公子不和你說話!”
對於他來說,這個人不配和他說話。
他現在,隻想和流殤夫人說話。
君子澤畢竟年輕,長淩見他輕狂,也並沒有計較,站在流殤夫人的身邊,不說話了。
流殤夫人指了指椅子,淡聲道:“先坐下吧。”
很神奇的,君子澤什麽都不想的,便坐了下來了。
隻是難免還是看著流殤夫人,迫不及待地問:“你從哪裏來的?”
這問題就像是傻子的問題一樣,百裏雲裳是北漠的公主,百裏雲裳叫她阿姐,她又出現在這使團之中,那麽,一定是從北漠來的了。
自己問出去的問題,君子澤都覺得是自己腦抽了。
“我從北漠來!”
但是,流殤夫人卻很是溫和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露出在麵紗外的雙眸笑吟吟的,看著他,開口問:“來,告訴我,你擄走公主之後,藏在你的閣樓之中,有誰知道這件事的?”
原來,她留下他,是想要問這件事的。
而他,卻是想要看她麵紗下麵的真麵目。
她既然問了,他便認真地回想了一遍,搖頭:“我帶她回去之後,除了我身邊的那兩個婢女,誰都不知道我把她藏在我的閣樓之上。”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件事情,是沒人知道的。
“但是後來,的確是有人知道了不是?還點了火?!”
流殤夫人一步步引導。
君子澤仔細回想了一遍起火之後他趕到的過程,想起來了一些什麽,便說:“我記得當時,在場的人,就隻有二堂哥說了話,他還知道被我帶回來的女孩,是北漠的公主!”
“你二堂哥?”
流觴夫人似乎想不起來這一號人了。
君子澤連忙說:“是我二叔家的一個哥哥,因為我二叔去世得早,我二堂哥一直和我們一起長大,同樣住在西院之中,就住在下院之中。”
二房那邊的遺子。
他解釋完這一通之後,似乎想起來了什麽來,不高興地說:“以前還有一個姐姐,住在上院,後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神色之間,隱隱約約有些傷感。
長淩看了一眼流殤夫人,看見她臉色無異,才沒多想。
“他是如何得知你帶了公主回去?”
流殤夫人繼續追問,聽君子澤這麽一說,他的這個二堂哥,一定是有問題的。
當天晚上,她看見點火的那兩個人,也的確是君家人。
君子澤很是迷茫地搖頭:“那天我把公主帶回去之後,一直自己守著,沒人知道,後來到了晚上,十三爺突然來了,我們全家都被叫去了陪侍,我便吩咐我身邊的那兩個丫鬟給她送飯,誰知道,沒過多久便起火了。”
他本來以為她葬身火海了,後來聽滅火的下人說裏麵沒有屍體,這才稍微放心了。
想來在起火之前,她便已經被救走了。
要不然,他就釀成大禍了。
君子澤雖說往日裏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但是內心極其柔軟,說起這件事來,多百裏雲裳也是多有虧欠,低下頭來輕聲道:“我當時隻是想要教訓教訓她而已,沒想到把她抓回去了才發現她是女人,我沒動過她!”
他竭力告訴任何人,他不動女人的。
長淩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你要是動了他,現在便不可能是在這裏了。”
而是在京畿府衙的牢房裏。
什麽都見過就是沒有坐過牢的君子澤也暗自慶幸,幸好是百裏雲裳沒事,不然,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知道君子澤這邊也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了,流殤夫人擺手讓他下去:“公主年幼愛玩,你一向在這方麵擅長,你便哄著她,讓她高興了,她自會待你好的。”
言下之意便是,把公主哄高興了,你也就好過了。
君子澤想著這話也沒什麽錯,反正他對玩這事情是通竅無比的,隻要帶著百裏雲裳玩下來,不怕她不喜歡。
他給流殤夫人行禮,很是有禮貌:“多謝夫人指點!”
和對待別人,態度天差地別。
等他下樓去,長淩這才有所感地說:“他應當是認出來你和他記憶裏的人有些相似了!”
能讓君子澤這樣囂張目中無人的人如此服服帖帖,也便隻有流殤夫人了,不是說她用了什麽手段,隻是這雙眼睛這眼角眉梢露出來的風月繾綣,便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讓人不能不聯想到另外一個人來。
想來君子澤也是這麽覺得的,隻是,他深深地知道不會是同一個人,就算有所眷戀,也不敢多加流連。
“這孩子打小就腦子靈光,記住的東西很少能夠忘記,他覺得像,也在我的意料之內!”流殤夫人說起君子澤的時候,言語中多有感慨,和當初縱容百裏雲裳打君子澤那時候一樣的心情,君子澤活得太自以為太滿了,總得有人壓製一下才行。
不過也怪不得他,生在君家那樣一個奢侈浮誇的家族之中,他會這樣,也是情理之中。
說到底,還是君家底蘊不深。
根基不穩,總是會很容易便傾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