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憤怒與哀傷
“都散去吧。”鍾青書道。
眾弟子匆匆的回到道院，沒有人敢出聲。
鍾青書側身對著身旁的魯維輕聲道，“消除他有關外飛石的記憶，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是。”魯維應道，抓起陳少威的後領，朝著靜思閣走去。
鍾青書轉身看著還跪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像是在抽泣的靈丸，不禁歎了口氣。
他走上前去，輕輕的摸著靈丸的頭，一句話也沒。
靈丸哭了許久，許久之後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鍾青書，再次磕了一個頭。
“好了，回去吧，把你的家人都帶回去，好好安葬。”鍾青書道。
靈丸沉默著轉身，將所有猴子的屍體全部帶回山腰處，那個猴群一開始的聚集地。
看著往日裏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樹林，此時安靜的像是片墓地般，靈丸不禁鼻尖一酸，強忍著沒哭。
五指並齊，靈丸的手掌像是兩根鐵鍬，不一會就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將猴子們的屍體一具一具平整的放進去，然後開始填土。
雖然所有的猴子對於人類來可能都長得一樣，但靈丸分的很清楚，那個是從喂他奶的猴子，按輩分應該喊她姨，旁邊的是和他一起長大的猴子，還有另一個是以前欺負過他的，很多很多，他都記得，可記得又有什麽用，全部都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和他吵鬧，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麵前了。
所有的所有，他以為自己能夠守護住的，現在，全部消失了。
靈丸呆呆的看著立在墳上的那一塊木牌，木牌上麵什麽都沒寫，他覺得自己應該寫些什麽，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就這樣怔怔的看著那塊木牌，靈丸從夜晚坐到白，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悠揚鍾聲，可感覺渾身無力，一動也不想動。
仿佛，一夜之間修煉就變得毫無意義。
靈丸就這樣躺了下去，看著頭頂光影斑駁的枝葉，沉沉的睡了過去。
…………
鍾聲照常響起，早課依舊。
鍾青書看著麵前和靈丸的位置，不禁歎了口氣。
“院長，要不我去青山看看？”魯維問道。
“不用，現在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也挺好。”鍾青書搖了搖頭，隨後問道，“陳少威怎麽樣了？”
魯維低聲道，“都已經弄好了，沒有傷及靈魂，隻消除了部分記憶。”
“那就好，那你今跑一趟，把他送回粟裕關吧。”
磐石道院的大部分弟子，都是從粟裕關來的，家都在城內。
魯維點點頭，轉身朝靜思閣走去。
…………
粟裕關為方圓百裏內的第一大關，正麵相對的便是真正的十萬大山。
粟裕關人口眾多，修行勢力群集，修行者數不勝數。密密麻麻的來往人群不停的從四麵八方趕來，在粟裕關短暫停留後，又湧進十萬大山。
無數人心懷夢想、心懷希望，然後把希望永遠的留在了山裏，而少數成功的幸運兒，則不停的向周圍人誇讚、炫耀自己的事跡，繼續引來一批又一批年輕熱血的修行者。
至於那些不再年輕的修行者，則放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開始獵殺妖獸，換取靈石，腳踏實地的朝著自己的方向努力。也正是如此，粟裕關在整個東勝神洲，其妖獸物資的流通量，也是能夠位列前茅的。
魯維四周靈光閃爍，快速的朝粟裕關飛去，在到達粟裕關城門的時候，落了下來。
這是粟裕關的規矩，或者是四大部洲所有大城的規矩，不可飛行！
至於原因，大概是沒有人喜歡被別人騎在頭頂上吧。
粟裕關城牆厚達數十米，城門上尖刺凸露，這些都是為了抵擋妖獸設計的。
粟裕關每年獵殺妖獸眾多，自然會引起妖獸的仇視，因此近些年來，不斷有獸潮出現，密密麻麻的妖獸像是大海一樣湧向粟裕關，想要將這裏踏平。
而在這個時候，平日裏專橫跋扈，收取稅金的各大修行勢力，就到了體現他們作用的時候了。
魯維提著陳少威，在交了入城費後進了城，一邊想著采購一些物資，一邊朝著陳少威的家走去。
“放……放開我……”陳少威幹啞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魯維瞥了他一眼，“我要將你送到家中。”
“不需要……到了粟裕關，我自己……可以回家。”陳少威呆滯的看著街邊擁擠的人群和店鋪，卻感覺不到一絲熱鬧。
魯維看著陳少威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也好，我正好要去采購一些修行物資，那你就自己回家吧。”
完，放開了陳少威，轉身離開。
陳少威站在大街當中，麻木的挪動著腳步，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欸？這不是少威嗎？不是在外求學嗎？怎麽回來了啊？”有人認出了陳少威，向他問道。
陳少威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最終還是放棄了。
“少威回來啦！聽你爸你到了練體中階是吧，真是好厲害哦！”
“這不是少威嗎？我剛剛還教育我家孩子，以後要向你學習呢！”
“少威……”
…………
快到家門口時，附近的鄰居都認出了陳少威，紛紛向他打著招呼。
稱讚、誇獎、表演……從前回家有多高興，陳少威現在心裏就有多苦澀，他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一隻手攥緊了一般，難受到要死！
砰砰砰！
陳少威敲響了家門，銅黃色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陳母看到陳少威，頓時驚訝無比。
“孩他爸！少威回來了！”
“少威回來了？這還沒到年底放假的時候啊？”陳父也走了出來，疑惑的看著陳少威。
麵對父母探究的眼神，陳少威低著頭悶聲道，“沒什麽，之前道院考核了一次，所以放假讓回家看看。”
“這樣子啊，那趕緊進來，讓我看看在道院這些有沒有瘦了！”麵對陳少威的話，陳母毫不猶豫的就信了，連忙查看自己兒子有沒有變化。
陳少威有些壓抑不住情緒，直接甩開了陳母的胳膊，向自己房間快步走去。
“我有點累了，先歇會。”
陳母和陳父疑惑的對視了一眼，不明白情況。
房間裏，陳少威直接撲到床上，將頭悶進被子裏，死死的咬著牙齒，沒一會，床單濕了一片。
“磐石道院！磐石道院！鍾青書！”
“你憑什麽廢我修為！就因為一隻猴子！”
“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我要讓你們都死！”
被子裏的陳少威額頭青筋畢露，帶著淚花的眼睛裏，滿是無盡的仇恨與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