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梧小目第九章 主動攤牌
卿梧一時沒明白對方話題外的提問,下意識接了句“什麽”,晚一步的思緒已開始暗叫不好。
或許是手臂上的傷占據了太多的痛覺感官,又或者是因為那道引起她注意的傷口隻劃破了人皮麵具,並未傷及他本身的皮膚。
可無論如何,她發現了疑點,而他後知後覺,甚至“堂而皇之”的將整個正臉暴露在篝火之下。
他失去了先機,眼下就必須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不會上前查看,但他不該對自己受創的傷口無福
可他眼下壓根兒不知道她的傷口是在左前額還是右邊,即便想糊弄過去,也有極大可能出現紕漏。更何況他正處於一個取得她信任的關鍵時期。
男人抿著唇,欲圖想出個最佳的解決方案。
目皺眉看著篝火那側始終沒去管自己傷口的男人,她聽了他之前的話,確實也被引發了一些震動,但那個火光下異樣的陰影總讓她在意非常,以至於不自覺就問出了口。
每個人對痛感的忍受程度都不盡相同,而他既然有一定身手,在目看來,尋常的磕碰,確實也可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可即便他不在乎,緊接著的沉默又是什麽意思?
思緒就此被牽動,直到木柴發出一聲輕爆,目才驚覺自己被掌控了神思,不由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
“我們之前見過。”
“什麽?”
對方的回應太快,以至於先開口的卿梧反倒還怔了怔。
他回望她斜視過來的眼,看著她從茫然到疑惑,最後重新換上防備的盔甲。
這一切都在他做出決定的同時便預料到了,並且他也做好了之後發生任何狀況的心理準備。
男人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始他的講述,“我是個行醫之人,有一些責任,沒太大的生活抱負。”
“前段時間我完成了一件對我來非常重要的大事,本打算休息段時日,暫時拋開自己醫者的身份,卻偶然遇到了一個令我相當感興趣的病例。”
“或許在你看來,這個病例隻是我消遣時間的一個道具,但每個人對自己喜愛從事的事兒都或多或少會有一定執念,想去探究,精進,不斷的深入。”
“我承認自己最開始動心思是因為我還沒遇到過像她那樣表現差異極大的對象,我想知道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但當我知曉這其中種種,我覺得自己的目的變了。”
“至少除了幫她,我還想和她建立些別的關係,一種,能長久維係下去的關係。”
男饒神情帶著些似乎自己也無法徹底篤定的困惑,偏他的眸子不閃不避,顯然得也不是謊話。
然而這種狀態在目看來隻是越發的可疑。何況她已聽出自己在他眼裏是個怎樣的存在,那麽連他自己都不清確定意義的關係,她又豈能相信並期待?
“完了?”目直起抱膝的身子,目光裏有火光在閃動,卻叫人分不清是她自己的還是被篝火感染的。
卿梧始終凝緊那張沾了泥灰,此刻不算幹淨的臉,聞言按下心中情緒,張口接話道,“是,我……”
“你不用跟我強調你的都是真的。”不等男人將話完,目直接就打斷了他。
“我聽懂了你的所謂執念,但我沒有成為它的打算。”
“到底,你一樣對我心存目的。或許不像高老板那麽露骨低俗,可我並不認為我就應該接受你的.……好意?”
目將目光轉向右側的湖麵,在被那深沉完全引誘之前又猛地回首,“你你能幫我。有錢是可以打發掉我的姨媽,但我娘那心病,你治不好。”
篝火後的那張臉忽而輕輕一笑,帶著明顯的譏諷,回視男人那讓她有些不想麵對的眼神,“她想要個兒子,難道你願意喊那麽個瘋女人作娘?”
目癡癡的笑起來,在她看到男人一瞬怔愣的那刻就移開了視線。
她沒有解除對這個男饒防備,隻是他是第一個能明白她所思所想的人,她願意多聽聽他的話,想找到更多共鳴,偏也清楚知道,希望在她這兒終會落空。
她盡力不把他的話曲解成惡意,可即便如此,她那顆不再相信自己以外的饒心也依舊會把人拒之門外。
不是惡意又如何呢?真心想幫忙又怎樣呢?她不是沒遇到過,但誰又能堅持一輩子?
姨夫當年對自己不好嗎?但生活的壓力,娘親的魔怔,自己的弱,還有姨媽的久久不孕,不還是摧毀了曾經那樣好的一個他嗎?
幾年時間,他就可以摔鍋砸碗在家裏大打出手,那麽還有什麽男人可信,又有何種兒子值得生養?
男人,從來就不可信任。他會逼著你生兒子,會在你艱難度日時將你拋棄,會看到年輕姑娘就像一頭發情的牲畜。
目狠狠地閉了閉眼,重新抬眸望著對麵那個他們見過自己卻沒半點兒印象的男人,冷笑出聲似自言自語,“你跟他們,也不會有區別。”
卿梧雖確實被對方最後的那句話震住,但這隻是因為她的“提議”超出了他本身的計劃。
他想過要通過一個孩子來解開那個執著於擁有兒子的女饒心結,可他自己也要置身其中,著實沒考慮這種方案的可行性。
他迅速沿著這個方向進行了展開,以至於注意力有些跑偏,她的那句低語也回應得慢了。
“人和人之間總會存在共性,但每一個人都是個獨立的個體。”
男饒嗓音篤定而專注,“你是,我也是。”
火光後的那張臉流露出全然的不認同,稍稍偏開的眸子轉了轉,卻到底也沒有注視回去。
卿梧在心底歎了口氣,順著她視線的方向一同將目光落在光不可及的湖麵上,半晌,態度堅定的道了句,“我們來日方長。”
目聞言哼了一聲,起身拍拍身上的泥灰,不欲再留,打算去尋個別的庇護之所。
縱使救命之恩不易還,但於她來,今日這一切都夠了。
“目。”
雖然知道她此刻是不想再和自己待在一塊了,可卿梧還是下意識的喊住了她。
目停了下來,沒有回身,帶著自己也不清的情緒,想再聽聽他又會有怎樣的辭。
男人考慮片刻,深吸一口氣,抬手摸上自己的頸下。確認位置後,他張口再道,“你應該很奇怪我們究竟在哪裏見過吧?”
“目,我騙了你,但也希望你能領會我坦誠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