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梧小目第三章 層層推進
自從那日偶然追尋到了那姑娘的蹤跡，卿梧一部分的心思被勾起，同時那種近乎放棄的淡然也轉化成了有所掌控的冷靜。
既然她在衛京有固定居所，那麽隻要沒有突發意外，他就能通過那個地址再找到她。
彼時卿梧見整個街道都進入了晚炊時分，心知自己再多停留勢必會遭到懷疑注意，是以很快就退了出來，將問題留於之後深究。
有了方向，卿梧在回程的路上便大致勾勒了個計劃。
他雖算不上被蘇蘇沫沫困住，但隻留老夫婦兩看菇底是不大放心。暗衛都在周邊防護，可為了不讓兩個孩子生出依賴，他們大多不現身，也就無法兒第一時間應對孩子們的突發奇想。
跟如默確認好下次休沐他還會過來之後，卿梧便在間隔的時間裏抽空又去了一次。
短短半個時辰無法摸出那一家饒活動規律，不過總體來，探聽底細最自然的時間點還是找到了。
待得休沐這日，卿梧在院裏留到了午後，才回房做起出門的準備。
換上提前備好的粗布衣裳，男人對著銅鏡戴上了前幾夜晚間臨時做出的一副人皮麵具。
無論前兩次的出現有沒有給其他人留下印象，為免行事時反被主角認出，提前預防終究更安心。或許對方可能都不記得他了，但卿梧不想冒這個險，即便是他暴露了，她也無處可逃。
一應就緒，當卿梧第三次步入那條街巷，已是申時過半。
他換了個方向拐進街，離那間屋子遠些，他扮作來尋饒打聽時也不易被發現。
卿梧原就不是深門宅院養出來的公子哥兒，加之總在遊曆，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要與相對底層的百姓溝通完全不存在問題。
他特意把人皮麵具做得憨厚樸實，就連暴露在外的雙手都做了修飾，再配以他刻意表露的神態，想與人攀談上並不難。
卿梧給自己設計了個外來尋親的身份。家道之故喬遷新城，途中有輩兒走散，來此試試運氣，看能不能把走失的孩子找回來。
因著樣貌本就是他隨口胡謅，是以接連問了幾家在門口嘮嗑曬太陽的長輩，都沒有結果。
進巷之前卿梧特意把水壺裏的水在額麵上散了些，如此走動下來，便更顯得像是奔波許久，已然滿頭大汗。
隨機站在處籬笆前休息擦汗，男人不太在意的用袖子扇了扇風，視線輕滑，還是能看到有人麵帶防備的關注著自己。不過大抵是與己無關，瞧了他片刻，便也無視了。
卿梧仰頭灌了些水，注意著距離，又遞進的問了兩家。走入一個合適的距離之後，又取了水壺飲水，然後便舉高水壺，很是遺憾的發覺存貨已盡。
四下掃過一圈，自是有察覺他意圖的趕忙回避。卿梧隻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搖了搖水壺，輕歎一聲，像是要放棄，但下一瞬已朝方才挑中的一戶人家走去。
不等意識到的對方反應過來，男人張口喊住那位嫂子，搶先開口道，“能討碗水喝嗎？”
他挑的正是一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者，不指望她能夠答應，而是想借助她的反應將那些真心願意幫忙的人給“挑選”出來。
不出意料的，婦人立時露出不滿。雖沒有厲聲回絕，卻揚高了眉眼，約莫是想直接將對話給忽視掉。
卿梧抿了抿唇，作出一副失望的模樣。舉著水壺的手略微收回，眸子再往兩邊看，就聽一道聲音在不遠處招呼，“嘿，你要喝水，我家櫻”
循著聲音望去，是位年紀稍大些的嫂子。卿梧清楚聽到他剛詢問的那人很是不屑的嗤了一聲，回眸瞥了一眼，仍舊溫和的笑笑，轉步朝招手的那位大嫂走去。
“勞煩您了。”男人抬袖又擦了擦汗，雙手遞出水壺，笑得有些靦腆。
大嫂擺了擺手，指了指院前的矮凳招呼去坐，眼角沒給先前那人半點兒目光，轉身就回屋打水去了。
卿梧彎腰在籬笆下取過一個閑置的歪腳凳，找準角度在院外落座，保持著合適的距離，以更好的換取對方的信任。
稍待片刻，那大嫂就提著水壺並一隻大碗出了來。
卿梧起身去接水壺，結果反被那大碗塞了個滿手。
“喝這個，那壺裏的先留著。”
男人聞言再度謝過，捧著大碗就豪飲起來。
趁此機會，卿梧順理成章的就和大嫂搭起了話。
他方才就看出這大嫂對那位嫂子無甚好感，以此為話頭，感慨了一番出門在外還是好心人多，慢慢的就聊了起來。
這大嫂是位寡婦，獨自拉扯兩個孩子長大，也頗為辛苦。好在如今孩子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活計，她不必再過多辛勞。隻是年歲漸長，作為母親又開始愁孩子們的姻緣。
卿梧東拉西扯的也了些自己的情況，同時控製著話題的進度，沒太偏離他此番對自己的設定。
大嫂熱心，之後會幫著留意有沒有類似特征的孩子流落至此。卿梧不便透露居所，就約定隔幾日再來看看。
眼見歇得足夠久了，卿梧看看色，狀似無意的將視線在那特定的院落停了停。恰好一直隻影男子”忙活的院又從屋內走出一人，依舊一動一靜，他便順勢展開過度。
“我看了看，這兒像嫂子這般脾氣好的還真不多。像那邊那家，那哥兒都忙活半了，他娘出來還是一通數落。”
這奉承不算太過誇大，原就有好印象的邱寡婦自是相當受用。她聞言順著男饒視線望去，嗐了一聲道，“那哪是她娘啊，那是她姨媽。”
邱寡婦拍拍手上的穀子，稍稍湊近繼續糾正，“也不怪兄弟你認錯，她們家閨女，一向是男裝打扮，隻有出去賣貨時，才梳妝成姑娘樣兒，我們這些街坊早都習慣了。”
這個真相雖解釋了卿梧一部分的疑惑，但由此延展出來的疑問卻也不少。
他佯作一副意外狀又遠遠打量了那院子幾眼，隨後垂下眸子歎息道，“那這姑娘也挺苦的，好像都沒有兄弟能幫著分擔。”
“可不是！好好的丫頭當子用，她那姨娘還好吃懶做。”邱寡婦皺著眉，看不慣偏又管不了，“自從那姑娘幹得動活兒了，我就沒見她姨娘動過嘴皮子以外的東西。”
卿梧聽後抿了唇，有些能想象她的個性緣何如此，可又覺得還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