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軒語兮第二十一章 竹報平安
男人毫不留情的說辭讓蕭染羞憤難當。她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卑微到在一個男人眼裏什麽都不是。
“朗晏,就算你不願接受小染的心意,也沒必要把話說得這麽絕吧!”蕭杭聽不過去男人不留情麵的回絕,縱使知道小妹所願無望,卻還是忍不住幫她說話。
祁軒沒有理會,隻是一味盯著開始滿臉漲紅的蕭染。她一看就是個沒怎麽經曆磨難,始終生活在庇護下沒有長大的任性丫頭。即便不是與自己相比,比之語兮,比之他身後的杜清顏吟染霜,她的所曆,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說是“一文不值”。
她以為她做出了很大的犧牲,有過很多的努力,可放在他們的眼裏,區區如此,也敢說自己不容易?
男人忽然輕笑出聲,漆黑的眸子轉過,終是移向蕭杭,“不然呢?我給她希望,再玩弄她一番,蕭公子覺得這樣更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就像你堂兄那樣?”
蕭杭喉頭一滯,一時說不出話來。蕭染手拳緊握,死死抓住身邊激動得想要上前揍男人一頓的蕭植,卻分不清自己是在阻止他,還是不敢放手唯一的支點。
蕭慈玦仔細觀察著男女身後的其他人,他不敢再貿然的發起衝突,但他實在不認為麵前的這群人有絕對碾壓他們的實力。
正當他斟酌著是要奮起一擊還是伺機而動之時,馬側的蕭杭忽而上前,朝著對方抱拳一禮道,“朗公子,我承認今夜蕭府和安衡山莊的做派實是上不了台麵,但也請你理解,我們並非有意針對。”
“事到如今,我派與梁門的恩怨也不瞞公子。既然公子不願參與,蕭某也不想日後多一方對手,如若公子能承諾之後亦不會相幫梁門,那麽.……”
“蕭公子,我們雖借居貴府,但並不欠你們什麽。”
沒等祁軒接話,抬手與他十指緊扣的語兮已然先開了口,“當初相邀的是你們,如今追逼的還是你們。換作是你,你願意對這樣一群人許下承諾嗎?”
“蕭公子,你就不怕我們許了,背地裏根本不遵從嗎?”
浮雲流動,讓背離光線更遠的兩人幾乎完全籠罩在黑暗之中。
蕭杭也知自己的要求過分,可這樣下去,大戰將一觸即發。
叔父,兄長,小妹,沒有一個不被他們激怒,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能讓雙方都全身而退的辦法。
“秋姑娘,請你不要意氣用事。”
語兮微眯眼眸,“蕭公子,你才是不該,感情用事。”
仿佛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蕭杭的舌頭霎時一僵。
他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麽,下意識的去看身邊的親人,卻發現他們其實並不買他的賬。
一瞬間,蕭杭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一處荒島,孤立無援,像個傻子般獨自努力。
“你做不了他們的主,你沒辦法讓他們對你的提議心服口服。”
一寸寸被月光撫過的女子眸底流露出些許同情之色,她似是微微歎了口氣,眸色有一瞬變得澄澈如靜湖,“蕭杭,家主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女子略帶惋惜遺憾的語氣讓她身後的祁軒微微皺起了眉。他不喜歡她有時無意識的貼心,何況對象還是個對她有意的男人。
仿佛察覺到他的心緒變化,女子驀然回首,在視線對上他的那一刻,低低揚唇笑了笑,有些得意,卻又迅速收斂的討好。
她主動環上他的身子,小手拍著他的後脊。一時間,讓祁軒都再擺不出壞臉色來。
男人稍稍低頭,托住她單薄肩膀的手上抬勾開她攏住耳朵的發絲,小巧纖長的耳墜在月光中閃耀,伴著他貼耳告知的絮語,“回去再收拾你。”
語兮輕輕笑開,垂下的長睫在她的臉上劃出陰影。她複而仰首,大半張臉都隱藏在男人的頸項之中,唯見唇線微動,“回去你也舍不得。
目睹一對姿容奪目的男女分明自然卻又仿佛是故意誘惑般的互動,確實賞心悅目,更叫人心癢難耐。可當這一幕出現在傾心之人的眼中,除了刺目,別無他感。
蕭杭尚且還能穩住心神,蕭染卻是氣得紅了眼。這就像是對她的顯擺,嘲弄,叫囂一般,讓她的一顆心,都隻為妒火所燃。
她忽然抽出最近那匹馬背上掛著的長劍,不管順不順手,不論有無後援,她一心想的,就是撕碎眼前這雙男女,讓他們無法兒再淩遲她的心。
蕭染的攻擊驟然而起,就連她身邊的蕭植也完全沒有準備。可即便如此,也不妨礙他立時作出反應,為自己剛剛的受辱,捕捉報複發泄的契機。
眼見對方有更多的人在蕭染的帶動下開始奮力衝擊,明澈等人心頭一凜,周邊暗衛更是握緊了佩劍,隻待男人一聲令下。
聲息的波動讓祁軒橫眉眯眸,他帶著語兮後撤一步,手袖方揚,耳力非凡的他就捕捉到另一個侵入者的到來。
男人姿態瞬調,緊接著就聽到人未至,某種武器飛掠而過的風聲,下一刻,距離他最近的蕭植蕭染以及幾名蕭家屬從的劍就依次發出“鐺”的一聲。
劍雖未折,受創幾人的虎口卻都是一麻。除開蕭染已然拋下了劍,其餘幾個男人,也都是很勉強的才堪堪握住劍柄,沒有再多丟人。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雙方人馬都是精神一震,但比起祁軒這方的靜觀其變,蕭府那邊可算是完全亂了。
吵雜之聲方起,一道青衣身影便落在了兩派之間。不等諸人有所應對,先後再至的兩批人就將蕭家成扇形的與別處隔離開,個個長劍在手,一副妄動必臨殺機的做派。
蕭染蕭植雖還氣悶難當,可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也知道眼下貿然再動,勢必討不得多少好。
蕭杭亦不知來者何人,但若能趁此機會讓雙方都冷靜冷靜,也未必不是好事。
蕭慈玦仍坐於馬上,心裏一邊盤算著安家老爺的那批人怎麽還不到,一麵觀察著後來出現的這夥人,判斷他們究竟是對方的幫手,還是單純來多管閑事的。
然他還未得出答案,一個稱呼,就徹底澆滅了他殘餘的希望。
祁軒看著青衣人的側影,偏頭示意一旁的品銘的退後。他總覺得,這個人他認識,至少,他是見過的。
語兮從男人的懷抱裏轉首,方有些蹙眉,那人已然轉過了身。
一如她當年說過的那樣,他穿著身竹葉青的衫子,沒多少表情,卻向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了句一般無二的“夫人”。
語兮笑了笑,從祁軒的懷裏步出,抬手輕拍那人的肩,“墨竹,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