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軒語兮第十三章 早有謀劃
聽得動靜，正在主堂上下棋的靖承與顏吟不由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顏吟起身轉出相迎，靖承隨後，目光和緩緩走近的男人發生了一次對視。
茶有些涼，是以品銘重新去煮了壺熱水。端著新沏好的茶返回，恰好就撞上兩人的回歸。
眼見品銘手上端著東西，祁軒將語兮推進簷廊，側身收了傘立在柱邊，下顎朝房內抬了抬，“外麵風大，先進去吧。”
顏吟扶著語兮跨過門檻，雖並未覺得她身子發冷，想先前雨勢，到底還是交代剛放下新茶的品銘去煮份兒薑湯來。
品銘應了聲，說了句“夫人稍候”，把壺柄朝向相繼落座的幾人，略一頷首，就轉步退下了。臨出門，還不忘仔細的掩上門頁。
畢竟是暫居了幾日的院子，有些準備，自是比別處來得周到。
顏吟提開放在軟墊上的小手爐，掌心摸了摸墊子，這才引語兮坐下。雨間潮濕，為免落有寒意，拿手爐先暖著，也不至用時溫差過大，讓人不適。
語兮笑笑，一麵坐下，一邊將覆目的白紗解開。綠眸得到暢快的呼吸，一時間蘊有濕意，而眨眼之後，清明與靈動再現。
祁軒將視線從女子身上收回，轉眸看到靖承放到跟前的茶盞，稍稍頷首，不等他發問，已沉聲開口，“我們今夜離開。”
靖承一怔，下意識看了眼語兮，目光後又與顏吟一觸，微微皺起眉，“他們還是想把我們拖下水？”
“能力太好的人，既不能為己所用，那還是毀掉得好。何況.……”祁軒置下濕潤了嘴唇咽喉的熱茶，神色帶著些許調笑，“安衡山莊這次的麻煩著實不小。”
靖承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什麽，忽而有些無奈的問道，“你是不是，表現得太過強勢了？”
黑眸轉過，停了停，卻沒有接話。
語兮聞言，不覺勾了勾唇角。但轉念一想，男人也並未出格，“明明都已經表示過不想參與了，他們還要強留，撞到他這兒，靖承覺得他會肯屈就嗎？”
事態已定，靖承也不過是順勢一問。男人的性子他了解，再說即便隱瞞了身份，也不代表他就會“任人宰割”。若是對方還戳著某處威脅，那便真是觸了他的逆鱗了。
話題恰好出現了停頓，煮好薑湯返回的品銘也推開了房門。
語兮並不覺得自己受寒，但為免讓其他人擔心，也避免自己令今夜的行動受阻，她還是順從的接過了湯碗，一邊吹涼，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
“他們有懷疑我們是那邊派來的人嗎？”聽過前麵的對話，顏吟雖對撤離並無意見，可還是想知道誤會出在何處。
祁軒正要答話，視線裏語兮微微偏頭，知她有意說明，索性由著她了。
“我們出現的時機太過微妙，縱使他們無法兒確認，但這個可能應當是想過的。”
語兮話音稍頓，端起碗將已不燙口的薑湯飲盡，“再者，正廳上我們聽都不聽他們的提議，卻能在沒有介紹的情況下識得他們各人的身份，換做是我們，焉能不起疑？”
聽到這裏，靖承差點兒又要說祁軒為何不謹慎說辭，避免暴露。可再深想些，點明隻是為了讓對方忌憚，但若對方早有成見，便是討好之詞，亦能曲解得讓人無奈。
“需要通知本地府衙的官員接應嗎？”既已想通，靖承幹脆的就進入了下一階段的討論。
“不必。我們.……”
祁軒的聲音忽然一頓，黑眸眯起，繼而又恢複如常。
語兮和顏吟相繼望去，靖承張了張口，複又轉眸看向合掩的房門，而靠後的品銘則注意到男人擱在桌上的手微微抬了抬。
他突然想到什麽，上前打開門頁，剛探看兩眼，一道黑影就落在眼前。品銘忍不住稍稍瑟縮，意識卻已知來人身份，連忙將人讓進房內。他掃視一圈外院，確認無誤後，重新隔絕內外環境。
暗衛向諸人行了禮，也不鋪墊，直入主題，“這裏被人包圍了。”
顏吟手一顫，連忙去看坐在對麵的男人。靖承深知自己夫人的性情，安撫的笑笑，又覺得不夠，到底是起身繞到了她的身後。
語兮偏眸看了眼祁軒，見他神色並無太多變化，轉而朝暗衛開口，“多少人？”
“不算多，十來個。”
語兮點點頭，“那倒是不影響什麽。”她指尖不自覺的叩響桌麵，過了一會兒，複又追問，“領頭的是誰？”
暗衛搖搖頭，“屬下不識，應該隻是聽令之人。”
綠眸微眯，隨後同黑瞳對視。語兮皺了皺眉，“他們都試探過了，難道還以為區區下屬就能除掉我們？”
祁軒握了握語兮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現下天還沒黑，雨勢也愈小，恐怕隻是為了監視提防，入了夜才會真正行動。”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男人沒有應聲，似在思量什麽，可沒過多久，他已抬眸向暗衛作出指示，“去通知鍾鳴他們，讓他們製造點意外，別進城，我們在外匯合。”
“可如果他們未歸，院外的那些人或許就不會行動。”靖承拍著顏吟的肩，話卻是對著祁軒說的。
“那豈不是更好？”祁軒輕輕笑笑，眸光顯得有些意味不明，“眼下這些，還不夠你活動筋骨的吧？”
靖承一時被噎，不覺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顏吟彎了彎唇，但還是很給自己夫君麵子的。她隨即望向語兮，麵色又浮現些許擔憂，“夫人的身體可受得住？”
語兮微微一笑，表示無礙，接著挑眉看向祁軒，“你的責任很大呢！”
眼見話題已與指示無關，暗衛抿了抿唇，抱拳道，“那屬下就先退下了。”
祁軒捏著語兮玩鬧的手，淡淡應了一聲，轉眸又掃了眼外間天色和更漏，“晚膳撤下後半個時辰開始行動。不必傷人性命，但切記要悄無聲息。”
“是，屬下明白。”
待得房門再度合上，語兮打了個哈欠，長睫沾上星點濕漉。
靖承和顏吟見狀，正要告辭，就聽女子嗓音有些模糊的提問，“你是不是算準了他們今日會找你，所以昨日才提議染霜他們去城郊逛逛？”
祁軒挑眉，眼見起身的兩人也生了興趣，微微一笑，“還是被你發現了。”
“那你在廳上……”綠眸中的困惑褪去得很快，語兮垂眼想想，“越多人在府外，撤離起來，也越方便。”
她呼出一口氣，轉而捏捏顏吟的手，“看樣子老天是特意留你來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