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非頑石
和敏璃用過晚膳，又命木鈴將他送回宮後，語兮獨自在榻上坐了許久，到底是起身開啟了密道入口的機關。
她感受著從密道內透出的帶有些許潮寒味道的空氣，轉身將內外的燭火熄滅至隻有一盞，這才緩步沿著台階下入密道之中。
雖則女子使用密道的機會不多，但拜過人的記憶力所致，她早已較為熟悉密道內的環境。
台階到底，語兮便轉身關閉了入口的石板。周圍環境一瞬變暗，她的手剛移向點亮密道的機巧，就感覺身後一陣熟悉的氣息靠近。下一瞬，她整個人就被人從後攬住。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男人的聲音很低，帶著明顯的疲倦和密道裏的潮意。他的懷抱不鬆不緊，可語兮感覺得到，他沒有給她離開的餘地。
這種認知讓語兮不由勾了勾唇。像是不願出借自己玩具的孩子，又或是心口不一的別捏“無賴”，總之，這樣子的他，完全不像那個位高權重，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是，這就是他在她麵前的樣子。
女子沒有說話，引發祁軒新一輪的精神緊繃。然而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要放開懷中人兒的同時，那具身子忽而徹底放鬆下來。
祁軒稍稍後撤半步，隨即掰過語兮的身子，將她重新的正麵的抱在懷裏。他輕撫著她的發絲，停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讓你受委屈了。”
莫名的，一整天都沒有衝動要哭的語兮突然就覺得受不了了。不止是眼眶感覺到濕潤，她很清楚那裏正在蓄積淚水。
“你幹什麽啊，會不會說話，我明明……不想哭的啊！”
女子垂著頭，用力把男人從身前推開。她固執的不讓他再碰她，然而力氣對比之下，逃脫不得，她便狠狠的捶打著他的胸口。
祁軒始終任由語兮作為，盡管她有那麽一兩拳是真的沒控製力道，但他也沒吭出一聲，直到她動作漸緩。
黑暗裏的兩道呼吸開始找回類似的頻率。祁軒彎腰用拇指擦去語兮臉上的濕意，攏了攏她的發，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麵柔聲開口，“不管你想不想，情緒憋在心裏，於你的身體狀況不好。”
本也沒指望她會應聲，男人話音落下，重新將人虛攔入懷，“是再待會兒還是上去？”
語兮的鼻子還不是很通氣，聞聲隻搖了搖頭，片刻後伸手回抱住男人的腰身。
祁軒並不催促，原本就計劃將時間留給她，那麽隻要在她身邊，是在密道裏還是別處，也沒什麽分別。
又過了一會兒，語兮推推祁軒，從他懷裏直起身子，“你和卿梧談過了？”
“.……嗯，稍微聊了會兒。”祁軒沒經過太多考慮，直接給出了答案。
語兮抿了抿唇，綠眸微轉，很快換了個話題，“你等多久了？外衫都開始發潮了。”
“其實這裏比上麵要涼快許多，不知道時間，很適合靜下來思考。”祁軒找到語兮的手，嵌入自己的手指，稍稍握了握，“我想了很多種可能，但還好，你沒有讓我將它們全部推翻。”
“推翻了有用嗎？你還會把我抓回來吧？”語兮悶聲接話，被男人扣住的手掙了掙，不見鬆動，隨即邁步抬臂搭上他的寬肩。
被迫隻能放手的祁軒無奈笑笑，轉而扶住女子的後腰，“這算是在抱怨嗎？”
語兮沒有答，反是將右手也搭了上去。她注視著黑暗裏應該是男人眼眸的地方，輕輕呼出一口氣，“我恐怕，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了。”
祁軒無意識摩挲語兮腰間的手頓了頓，但沒停頓多久，就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你按你的步調來就好。”
“不覺得我放棄得太快嗎？”語兮的手臂稍稍收緊，“明明都堅持了那麽久，而且那件事也過去了這些年，她可能也不是成心想.……戲弄我。”
祁軒順著女子的青絲，聞言輕聲道，“無論現在如何，當初她確實是做錯了。在這一點上，你不原諒她沒有任何過錯。”
“可你夾在中間會……”
“哪有一點矛盾都不會有的婆媳？何況你當初過門，我也沒經過她的同意啊。”
男人胡亂的說著一些可算是歪理的話，讓語兮沒有機會反駁，也不忍去反駁。她聽著始終在耳邊回蕩的絮語，將自己貼上去，“你別說了.……”
祁軒的話音微頓，轉而問道，“怎麽，嫌我話多了還是說得不好聽？”男人的嗓音有意放低了些，“我現在已經對你沒吸引力了嗎？”
語兮不知道話題怎麽就發展成了這樣，正要鬆開手從祁軒的懷裏退開，就感覺整個身子都被人抱了起來。
“現在想逃已經沒用了，你是我的，今生來世，都隻能是我的。”
不等女子應答，祁軒已經轉身開始在密道裏走了起來。他將語兮又向上托了托，抱住她下意識蜷縮起的雙腿，“左右眼下這一刻也解決不了什麽，你累了一天，洗洗睡吧。”
“那我也沒必要非去你那兒啊！”眼看男人是在將自己朝遠離桐鷲宮的方向帶，語兮拍了拍祁軒的肩，言語和肢體的反抗都進入了狀態。
“你會啟動密道，不也是準備要過去的嗎？”祁軒甚至還加快了腳步，完全沒給語兮拒絕的機會。
“你都等在這兒了，我說完話就可以睡了啊！”語兮微皺著眉，轉首看了眼並不能看清前路的密道，“你這完全是不講道理。”
男人的腳步一頓，托著語兮的手稍稍將她放低了些。他仰起頭，判斷著她嘴唇的大致位置，然後稍稍靠近，“有些時候，太理智反而不好。”
“什麽？”語兮的話音還沒落下，就感覺自己的下巴被溫潤的某物抵住。
那柔軟的觸感讓她不由身子一顫，是沒有預料還是別的什麽已然無關緊要，因為他和她都找到了對的方向。
一吻過後，男人的聲音抵唇響起，“現在可以了嗎？”
語兮舔了舔唇，“這算是你討好我還是.……”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祁軒重新抬步沿著既定路線走下去，“行動上你已經不得自主了。”
語兮放鬆身子俯趴在祁軒身上，直到感覺到他的腳步正在跨上台階，這才低聲開口，“其實她心裏也很苦吧？”
“你這樣對我，你的父親肯定也是這樣對她。然而經年之後，她獲得了權利地位，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