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差距自認
敏璃躲在祁軒身後，自陰影下目送兩個男子從房間離開。他看到了掩上房門的瞬間，其中一人臉上閃過的怨念和殺意，心弦一緊，就見身前的祁軒無聲的朝黑暗打了個手勢。
腳步聲剛從樓梯那兒消失，祁軒便帶著敏璃從陰影裏露出身形。他瞥了眼樓下同樣被製服的兩具癱軟在地的身子，指了指安靜的房間，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眼見無關人等都已被清出，敏璃閉眸深吸一口氣，挪步站到房門之前。
礙事的家夥終於退場，男人看看桌上所剩不多的酒水，煩躁的踢凳起身。
他快速走向自己的床榻，提起平淡無奇的竹枕。視線將四周又打量片刻，這才摸到極為隱蔽的一個缺口，打開竹枕上的機關，將內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他已然看出此地不宜久留，兄弟不可再信，所以趁還穩得住他們，他必須盡快找機會離開。
他保持警惕卻又繃緊神經的清點著自己多年私占的銀錢，剛剛確認清楚，就聽房門被大力推了開來。門頁直接撞到牆上又反彈回去，令他慌忙收撿的同時，隻能用暴喝來拖延來人的腳步。
“你們兩個現在是……你們是誰？”
男人的聲音在拔高的怒喝中陡然轉為深深的疑惑。他望著麵前的一大一小，將竹枕硬塞進胸前衣襟，轉而就想去拿床榻不遠處的長劍。
在後的祁軒看出男人的意圖，手袖輕抖，一根銀針便迅捷的刺入男人的右膝，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的行動力。
男人受痛摔倒，悶哼一聲，一邊還竭力想去拿劍，一邊大聲朝外喊道，“老二！老三！快來幫忙！”
敏璃看到男人突然跌倒，前進的腳步一頓，但也僅是如此。他努力控製住心底對這種情況生出的緊張和興奮，在他所認為的安全與危險的界限處站定，沉聲開口，“你是裴苑嗎？”
“你誰啊！你想對我，做什麽！”男人沒回答敏璃的問話，隻是不斷向後縮著身子。
他的脊背已然抵上了床架，無路可退，又無武器能用。這兩個大活人潛進來，他的守衛卻完全沒示警？不是來人實力太強，就是出了內鬼。
男人沒想過會是以多敵少的鎮壓，因為就他壓榨的那些農戶來說，根本沒那個能力和財力親自或請人如此報複自己。
“你，你們是什麽人！誰派你們來的！是老二？老三？還是查家來銷毀證據了？”男人取出懷中的竹枕，“他們給你們多少錢？我也有，我可以付錢買下我這條命！”
敏璃的眉心蹙起，看著男人從竹枕裏掏出的銀票，心中的厭惡越加濃烈。
這些爪牙黑了那些農戶多少錢才能給自己存上銀票？查家又有多少交易在荼毒無辜的百姓！
祁軒的黑眸不斷的在敏璃和男人之間流轉。盡管他有自信剛剛的銀針足以讓男人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但他依然不能讓任何意外發生。
“你覺得你的命值多少錢？”
男人聽著敏璃問出的這句話，不太明白的怔了怔，“什，什麽？”
“你打算用多少銀子來買回你的命？”
男人終於反應過來，趕忙將手中的銀票遞出去，“全，全部。這是我的全部身家，我，我都給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啊！”
以為得到轉機的男人不斷的將身子朝敏璃探過來，就好像越早一步的把銀票交到敏璃手裏，他的命就能更快的被保住一般。
敏璃嫌惡的向後撤了一步，與此同時，祁軒的袖中再出一根銀針襲向男人的左腕。
“啊啊啊，痛啊，好痛啊！”男人抓著自己的手腕，眼中的祈求轉瞬就被埋怨替代，“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都把銀票給你們了，你們還要.……”
“原來你也知道痛啊？”敏璃哼了一聲，撤後的步子重新邁前，“現在你能明白老莫夫婦心裏的傷痛，了解被你們害死的儀兒有多無辜了嗎？”
“老莫？你，你們是他家雇來的？”男人的眼眸閃過一絲驚慌，可很快又莫名鎮定下來，“那不關我的事兒，是老二和老三……”
“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那，那也得怪他自己！沒事兒瞎跑什麽，不然也不會.……”
“裴苑，你還是不知悔改嗎？”敏璃微眯起眼，不自覺的靠近一步，“你搜刮農戶的存銀，逼他們交租，讓他們整日辛勞，自己卻在這兒飲酒，企圖攜財外逃？”
“你是當真不知‘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啊！”
“你一個小屁孩兒少跟我這兒擺什麽大道理！悔改能給我飯吃嗎？我不壓榨他們，誰給我賺錢花？”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奮力一揮袖，“你不也是拿錢辦事嗎？有什麽資格來說我？”
男人瞥了眼靠後的祁軒，斜眸冷哼一聲，“沒有你身後那個靠山，你橫什麽橫！”他說著突然又有些泄氣，“你以為傍上查家有多好？你又知道他們從我這兒收了多少走嗎？”
“如今查家垮了，我就好過了嗎？我還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自己不勤懇幹活，就知道白拿他人的成果。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是吧？”
“我憑本事要來的，怎麽就是白拿！”男人衝著敏璃又吼了一句，觸上祁軒的目光，忍不住又瑟縮了一下，“你就動動嘴皮子，事兒都是你身後那個人做的。你跟我，又有什麽區別！”
敏璃張了張口，這次沒再說下去。
耍無賴的歪理他本就不擅長應付，何況男人的話有一句確實有理。
自己能在這兒對他進行指責，靠的不是自己的能力聲勢，而是身後祁軒的支持。是他命人確定了小院的安全，也同樣是他保證了自己不會反被男人傷害。
自己雖然爭取了和男人的對質，但其實，可以說是祁軒讓給他的一個機會。
敏璃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裴苑，既然查家將田地交由你管理，這其中的租金、收成，所有一切相關的數目你可有記載？”
男人猛地抬起頭來，“你想幹什麽？”頓了頓，他有些不確定的問，“你是官府的人？不對，再怎麽樣也不會讓你一個小孩兒來.……”
“你說對了。”一直沒出聲的祁軒輕聲笑了笑，他邁步站到敏璃身側，“所以你也該明白，他要的東西，你隻能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