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防不勝防
敏璃看著陌嫣蓄在眼眶中遲遲不肯滑落的淚水，心中對母親的反感越加強烈。
明明他都那麽阻止過了，她為什麽不懂？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去傷一個孩子的心？是在她眼裏陌嫣真的無關緊要，還是她隻是想當著語兮的麵兒讓她看自己的女兒傷心難過？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選擇退讓，也不是退讓的人會一直不反抗。
不管語兮以前有沒有害過他的母親，但從此時此刻開始，敏璃覺得就算語兮之後動心思去搶後位，那也完全理所應當。因為這都是他母親逼出來的。
語兮的臉色很明顯的沉了下來，綠眸變得銳利，剛才由於陌嫣的闖入而垂下的手也開始用力握緊。
她知道自己剛剛確實利用了一下敏璃，可她到底沒直接對敏璃做出什麽傷害的事兒。甚至基於敏璃對陌嫣的照料，她早就決定除非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對這個孩子不利。
然而一個稚童都辨得清輕重緩急的事兒，查芝箬卻一而再的挑釁並意欲揭露傷口，這實在是讓她不能不憤怒。
語兮深吸一口氣，看了眼不斷哄勸著陌嫣，但除了一句“沒事兒”解釋不出別的話的敏璃，伸手在陌嫣頭上輕輕拍了拍。
她橫步站到還欲逼近的查芝箬麵前，“皇後娘娘不覺得如此對待一個孩子，是為不妥嗎？”
不等查芝箬開口，語兮接著說道，“大人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孩子，對他們來說是很痛苦的事。你方才說的那番話就算不考慮小公主，那你有想過你的兒子聽到後是什麽感覺嗎？”
“你覺得他隻要有你這個母親就夠了，那他渴望的手足之情你怎麽給他？告訴他他不需要這些東西，然後一直孤單一人嗎？”
“娘娘你自己是這樣過來的嗎？就算是，你的兒子也必須這樣過活，必須用你的價值觀和判斷在世間生存嗎？”
語兮一連串的質問讓查芝箬始終找不到機會開口。她承認自己沒考慮過孩子的感受，但她並不認為有些方麵不能從旁彌補。
何況眼下對她說教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事事都表現得好像她做得從來都是錯的的柴語兮，這叫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那是我和璃兒之間的事兒，不必你來操心，也不該由你來過問！”查芝箬狠狠瞪視著麵前的語兮，兩人之間的氣氛越加劍拔弩張。
敏璃還在小聲的安撫著收不住淚水的陌嫣，那聲音傳到查芝箬耳裏，像在一遍遍的強調著她自己剛剛問出的那句話：她的兒子，比起自己更關心她仇人的女兒。
這種感覺讓查芝箬的占有欲急於想將兒子搶回來，而她也付出了行動，彎腰探手，便向著語兮的身後抓去。
在語兮兩次阻攔令她沒能得償所願後，查芝箬變得越加暴躁，幾乎是撕扯的姿態開始吼道，“柴……”
“皇後！你看看清楚，搞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耳聽查芝箬將要露餡，語兮連忙掐斷她的話頭。
慕秋可以和洛筠一起被懷疑，但絕不能和柴語兮扯上關係。
語兮判斷查芝箬就是明白這點，所以之前心漪想用洛筠突破自己的時候，她才始終作壁上觀。可如今她的冷靜因敏璃的“偏袒”而打破，那麽她有必要提醒她，顧慮皇家顏麵。
查芝箬本已鉗住語兮的手被對方轉臂也一樣製住，正煩躁的想要甩開，聽得這句愣了愣，眼眸一轉，驀地開口，“秋貴妃，你今日是想跟本宮造反嗎？”
語兮心裏鬆了口氣，但查芝箬言語上的回轉並不代表她此刻就會放過自己。柴語兮之外，她這個貴妃理應被皇後管束，所以她若借機發泄，自己還是.……
“皇後這麽大火氣做什麽？貴妃不過是想給兩個孩子一些空間。他們兄妹情深，一個傷心了一個安撫一下，不是人之常情嗎？”
蔻丹上前立在語兮和查芝箬的身側，“皇嗣之間和睦相處，難道皇後這麽不樂意看到嗎？”
查芝箬聞言橫眉，“長公主這是什麽話？說得好像本宮別有用心似的。”
蔻丹攤了攤手，又指指查芝箬掐著語兮手臂的手，“我隻是在表示疑慮，皇後硬要對號入座，又與我何幹？而且剛剛大家都看到了，是皇後你，先上得手。”
查芝箬看著朝她挑眉的蔻丹，眼眸眯了眯，心裏相當的不悅。她的視線在語兮和蔻丹之間流轉，而後向四下一掃，終究是鬆開了手。
語兮沒多表示，轉而半跪下身子查看陌嫣的情況。蔻丹則對查芝箬笑了笑，似乎友好，但其實距離明顯。
敏璃的勸慰也不知陌嫣聽進去了多少，隻是這邊不停的抹淚，那邊攥著他的衣袖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
語兮看得心疼，朝有些愧疚和緊張的敏璃看了一眼，伸手掰過陌嫣的小身子，“嫣兒，你聽得到秋娘娘說話嗎？”
陌嫣淚眼朦朧，聽到關切的聲音，像告狀一般的再度開口，“秋，秋娘娘，為，為什麽，母，母後要那，那樣說我娘親。娘親，娘親她，明明，明明是很好很好的女子。父，父皇.……”
“秋娘娘知道，知道嫣兒心裏替娘親覺得委屈。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嫣兒的娘親不是嗎？”語兮摸摸陌嫣的頭，拇指再度擦去她眼下的淚珠。
“人對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都會產生這樣那樣的誤會。所以嫣兒心裏最好的娘親，不一定旁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可父皇，母，母妃都，都是這樣跟嫣兒說的啊！還有那些，那些傳言，也是.……”
“嗯……嫣兒的娘親的確有很多優點，可她未必從小就是如此啊！”
“如果你的外公外婆還在，或許會說你娘親小時候比你還調皮，是個惹事精，是個壞孩子。隻是她慢慢慢慢被教得越來越好，所以.……”
“但是，母，母後她怎麽會知道我娘親，小，小時候的事兒？”
“所以了解是多方多麵的。你對娘親有不清楚的地方，她也會啊！我們不能通過一麵之緣就知曉一個人的全部，那麽犯點小錯，說句錯話，也很正常不是嗎？”
“那，那也不能.……”
“嫣兒，你不相信秋娘娘說的，那你皇兄，你母妃，你父皇的呢？”
就在陌嫣於抽噎中漸漸被說服的那刻，一道聲音猛然爆出，“貴妃娘娘對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如此上心，是心懷不軌，還是另有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