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誘刀自斬
閔祺等在景仁宮外，對於昨日突然宣布恢複晨昏定省的消息，仍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意外。
再有幾日那位秋貴妃就將獲得正式的冊封，皇後在此時養好了病，看來就算不是強打精神，也是因此才不得不急忙將後宮實權握回手裏。
閔祺回身將候在宮道裏的眾宮妃打量了一圈，不出意料的沒見到任何生麵孔。那位得聖上全麵庇佑的貴妃娘娘想必不過冊封禮是見不到真容了，可是除她之外，竟然還有人沒有現身。
洛筠往日就不怎麽次次出席，閔祺早已習慣，但礙於曾經的接觸和黎娟的事兒在前，也不敢有所過問。隻是顏妃那個人，做事一向低調認真，倒是難得看到她會缺席皇後娘娘的請安禮。
正這麽想著，閔祺就看到顏妃身邊的青琉朝宮妃聚集的這處趕。
恰好燕晴出來招呼等候的眾人入內見禮，那青琉連忙上前拜托燕晴向皇後替她家主子告假。似乎是公主有所不適，那邊還在等禦醫的診斷，所以顏妃今次就不過來了。
燕晴聞言皺了皺眉，但畢竟是公主的原因，又是身體出了狀況，她一個奴婢也不好苛求一位娘娘必須到場。頓了片刻，隻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便轉身繼續引導宮妃入內了。
青琉在後朝景仁宮的殿宇行了一禮，繼而快步轉身離開。
背影上看得出來青琉心中焦急，或許公主的情況真有不好，但也有人不是那麽想。
“有個公主傍身就是不一樣啊，連皇後娘娘的晨昏定省都可以不來，好像全天下就她這一個養娘好似的。”
“人家有本事讓皇上把公主交給她撫養，占點兒便宜，不是挺正常的事兒嘛？”
“可惜眼下宮中就這麽兩位小殿下，不然還不知道得有多熱鬧呢！”
一句話，將表麵和睦所隱藏的暗流暴露在外。眾人看向走在前端連頭也不回的孟嬪，心中各自譏諷難道她就不想有個孩子或撫養個孩子作靠山。
也不知是誰沒管住自己的嘴，竟然將心裏的念頭直接嘟囔了出來，“入宮年資最長都懷不上一個孩子，還有臉在我們麵前教訓。”
心漪拾階而上的腳步一頓，立時回身，眼眸銳利的掃過她後方的所有人，“剛剛那句話，誰說的，給本宮站出來！”
當然沒有人會傻到出來承認，原本嘰嘰喳喳的熱鬧氣氛，也一瞬冷凝了下去。
心漪還待再問，一旁預備示意宮人開門的燕晴卻是咳了一聲，“孟嬪娘娘，皇後娘娘該久等了。”
誰不知道皇後都是在眾宮妃落座後才會現身，可燕晴這時候說這麽一句，顯然是不準備給孟嬪留與人對質的時間。
心漪轉眸看向燕晴，眉有不悅，“你在命令本宮？”
燕晴垂眸欠了欠身，沒有與近前的人對視，“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想提醒娘娘，這裏是景仁宮，娘娘還沒跟皇後娘娘請安呢。”
言外之意，你沒有在這裏放肆的資格，更別想用你嬪位的身份在主殿前叫囂。
心漪驀然想起那個重見語兮的黃昏，她也是用類似的話提醒強調著自己的身份。
明明她那時連將封貴妃的旨意都沒有，卻敢指責她的逾越，還引導皇後懷疑自己。而現在，當時就在場的燕晴如法炮製，像是故意的一般，令她頓感羞辱。
燕晴此時才抬眸看向臉色很不好看的心漪。縱使她也害怕自己一介婢女會被嬪位的她為難，但她畢竟是皇後的陪嫁，畢竟聽到了當時的那些話。
眼前這個女人敢算計她家主子的心頭肉，那不替主子教訓她一下，怎麽對得起主子對她多年的信任？
閔祺眼看後期關係似乎還不錯的孟嬪和皇後的婢女針對了起來，忙抬眼看了看天色，打岔道，“今日天色有些陰沉，燕晴姑姑可要注意別讓皇後娘娘大病初愈又染了風寒。”
心漪聞聲立即向閔祺的方向看去，隻是她一副坦蕩，看樣子除了剛剛這句，之前的並非出自她口。
燕晴朝閔祺轉眸，接著行了一禮，“貴人說得是，勞貴人替我家主子操心了。”言罷也不再去看心漪，抬手命宮人打開殿門，交代其他人招呼，便直接轉去了內殿。
心漪隻覺自己成了一個笑話。盡管沒人對她嗤笑，但她就是覺得，她們一定在心裏笑得不可自抑。
她將目光狠狠落在閔祺的身上，瞪著她，仿佛這樣自己就能好受些。然而片刻後，她忽然意識到閔祺本來就是皇後一脈的。沒有了黎娟和孫霖，不代表她和皇後的關係也被了斷。
自己才是那個孤立無援的人，沒有男人的庇護，孩子的加持，想利用皇後達成目的的計劃不僅進行得不順利，沒達到效果，這層脆弱的關係最後還被柴語兮的一句話給毀掉了。
難怪燕晴對自己都是那副態度，皇後看樣子是要跟自己完全撇清關係了。
隻是這種關係，麵對獲得男人全麵保護的柴語兮，還有用嗎？
多日不見的皇後自內殿慢慢由燕晴攙扶著步出，她在主位上落座，妝容精致，鳳冠耀眼。階下諸人連忙陸續起身，待得皇後整理好華服，這才同一步調的行禮問安。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給娘娘請安。”
查芝箬抬了抬手，視線在諸名宮妃身上一掃，最後停在當先的心漪身上。
“孟嬪近來替本宮分擔了不少後宮內務。如今本宮調養得當，不如就由妹妹去知會顏妃一聲，抽空將手上事務歸總，交還到本宮手上。”
心漪握了握拳，雖心有不滿，卻到底不敢像語兮那樣直接反抗皇後。
上次的事兒已導致孟老於最近辭官回鄉，她實在沒什麽底氣再去爭這些權利。或許她應該換個方式，若能跟太後牽上線，念在那件舊事，可能還有機會。
“娘娘交代，臣妾自當盡心完成。”心漪在心裏打著小算盤，嘴上的話還在繼續，“公主殿下身感不適，臣妾也會一並帶去娘娘的探望。”
查芝箬眼眸微轉，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本宮病了這些時日，宮中變化也有不少。公主年紀小，貪玩了些染上風寒或其他倒也正常，隻是那一個兩個的，看來都是不準備賣本宮一個麵子了。”
“傳聞說那位秋貴妃擁有一雙和筠貴人一般當世難尋的綠眸。不知哪位妹妹有幸見過？也讓本宮知道知道，這位新妹妹，比筠貴人還要特殊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