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虛張急令
查芝箬此刻壓根兒不敢出聲。她不敢辯駁，不敢叫屈，因為她真的做過不少，更不清楚男人究竟掌握了多少。
明明自己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可爭辯不成，還似乎意外觸到了男人的底線，鬧成這副樣子，真不知要如何收場。
明澈自那句話後就一直看著祁軒的側臉，“身世”這個詞兒，實在是有些敏感，何況他震怒成那樣，很難想不到那句話中的“她”就是語兮。
柴家叛國一案當年震驚全國，如果她的身世不止如此，那會是一個怎樣大的秘密？
品銘雖然也對此產生了疑問，但他當初是看著明霍將語兮帶回了宮的。這之後兩人發生誤會，即便不知曉細節，卻也會猜測必定與那位並未身死的武林盟主有關，而身世.……
思考的品銘正想側首去看隔著些距離的明澈，不經意間，就注意到自己返回殿中時，原本還和顧騁前後站立的謝如默此刻反站在了顧騁的身邊，後者被他攙扶著，似乎.……
如默察覺到品銘的視線，抬眸看去，手上的力道也慢慢鬆了下來。他任由顧騁癱軟在自己的腳邊，挪開步子，複又看了眼品銘，掠過他身後的男人，繼而轉回了目光。
品銘有些震驚，可事涉語兮私事，這樣公然弄暈宮中禦醫的事兒，他也沒什麽不好接受的。隻是這謝如默，是他反應太快還是早有耳聞，他便無從判斷了。
殿中這有意無意的沉默，讓祁軒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下來。理智回攏，自也知道眼下跟查芝箬算賬不是什麽好時機。
他微微放鬆身子，將自己的迫人氣勢收斂下來，抖了抖衣袖，而後撐身而起，“皇後不是自信自己清白無辜嗎？那便召個禦醫進來診脈，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即便男人沒再提及往事，可查芝箬的心已被高高懸起。那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恐懼令她完全做不出反應，更何況她已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眼見對方不說話，被忽視的祁軒也沒計較。他負手朝鳳榻走近兩步，微俯下身，言語裏藏著很明顯的暗示，“怎麽？皇後不敢？這是不是說明……”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查芝箬突然有了力氣般撲到祁軒麵前，盡管被他先行搶步避開，但她的話並未因此停止，“你相信我，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我.……”
多熟悉啊！那些午夜夢回間，那些他期盼語兮當初能說出口的辯解，現在另一個女子正在對著他滔滔不絕的講述。
為什麽你當時不能開口說一句呢？就算孩子是他的，隻要你說自己是被迫，隻要你想留下那個孩子，我終究是會答應你的啊！
為什麽，為什麽要選擇去死，為什麽要離開我呢？
隻不過，你既然回來了，那不管你是為什麽回來，我都不會再放你走。無論生死，你隻能是我的！
思緒轉得太遠，以至於查芝箬後麵說了什麽，祁軒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兀自在情緒裏沉浮，而後突然意識到什麽，轉身看向品銘，“什麽時辰了？她們還在赤雪宮嗎？”
知曉前因的明澈和品銘同時一怔，相視一眼後，品銘很快退了出去。
等候結果的時間不長，待得殿門重新被打開合上，祁軒已然聽到了品銘帶回的答案，“回皇上，那邊已經處理好了。”
當聽到赤雪宮三個字的時候，查芝箬的聲音立時戛然而止。自己明明在如此卑微的懇求他的相信，他竟然這般毫不顧忌的關心著另一個女人？
“皇上就一點都不在意臣妾的感受嗎？”查芝箬慢慢撐起伏跪在地的身子，臉上帶著些微淚痕，眼眶更是早已紅透，“是不是皇上親眼看到臣妾與人苟合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是不是.……”
“娘娘，你說什麽呢！”燕晴不敢讓查芝箬繼續說下去，扯過她的手臂，畏縮的抱著她的身子往後挪。
奈何怨憤已被挑起的查芝箬完全體會不到她的好意。她甩開燕晴的手，探身拽住男人的衣角，“你別走！別去找那個狐狸精！我是查家嫡女，是當朝皇後，你，你不能.……”
祁軒毫不留情的抽回自己的衣擺，旋身撤步，居高臨下的看著查芝箬，“對，你是查家嫡女。要不是有這個身份護持，你以為你還算什麽！”
查芝箬聞言一怔，萬萬沒想到最後等來的會是男人這樣一句話。
“今日之事，你要如何求證都好。為了你的顏麵，朕也會下旨封口。不過還有件事兒，你也該開始考慮了.……”
說著，男人微俯下身，壓低了聲音道，“這後宮內務府，可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
“你是說你剛剛在虛張聲勢？”
祁軒皺了皺眉，斜眼看向身旁大為吃驚的明澈，頓了頓，還是耐心解釋道，“皇後有沒有身孕，有幾個月身孕其實並不重要。朕隻是利用了顧騁的心理和表現，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罷了。”
明澈瞥了眼身後收起驚訝表情的品銘，斟酌片刻，“那萬一她應允其他禦醫診脈，或者找個民間大夫進宮來瞧呢？”
祁軒搖了搖頭，很直接的道，“該不該有子嗣，她心裏定然清楚。隻是身孕已然不是重點，她需要證明的，是自己有沒有過背叛。”
“你看她後來都沒提讓禦醫入殿，恐怕就是意識到了這點。而且朕總覺得……”
“覺得什麽？”眼見祁軒停下腳步，屈指抵唇思考的模樣，明澈不由追問起來。
然而祁軒沉默半晌後又是搖了搖頭，“不清楚，隻是一種感覺，好像她比朕更快的想到了什麽可能性。”
“你是說她猜到自己被如何陷害的了？”
“問題是，顧騁有什麽必要去陷害她？”
麵對祁軒的提問，明澈想了想，繼而表示不解，“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麽糾葛矛盾。而且顧騁的反應實在不像作偽，尤其是兩個月時間一出，連我都嚇了一跳，何況是擔著此結果的禦醫。”
男人皺了皺眉，這也正是他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見他一時不再說話，思及他前麵的話，明澈又繼續問道，“因為她開始不自信，所以任何你派去診脈的人她都無法信任。她不能大張旗鼓的確認自己是否真的有兩月多的身孕，所以.……”
說到這兒的時候明澈的話音頓了頓，有些試探的問，“那關於娘娘的事……”
明澈的暗示還沒說完，就見站得稍前的男人猛然回身，臉色出奇得難看。對比聽到皇後有孕時的反應，明澈驀地心裏就是一咯噔。
“糟了！”祁軒的聲音很是急促，長袖一揮，暗衛的身影還未落地，吩咐已至，“即刻找到慕容瑾，務必把她跟她身邊的所有人都給朕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