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究誰不舍
有機會和人手調查，詢問當事人及其他宮人，查看相應證物，這使得沒有親曆中毒衝突的祁軒能夠判斷出是心漪做下了此等大局。
但洛筠不一樣，除卻景仁宮主殿，她甚至不知道各宮搜到可疑物的地點都是個怎樣的環境。沒辦法同懷疑者對峙確認她的反應，光憑借她所經曆的部分，是很難得出結論的。
可祁軒卻說，她明知道是心漪幹的。
靖承看了眼其餘兩人，率先坐了回去。見他動作，鍾鳴和明澈自然也退了回來。
靜了片刻，已經有所分辨的靖承先試探的開了口，“你是怎麽判斷出她已經知道答案的？”
祁軒黑眸轉過，複又轉回，視線停在空了的茶盞上，“因為她唯獨回避了心漪。隻有心漪，她不想跟我討論她的嫌疑。”
赤雪宮裏，洛筠拿皇後提問，用孫霖作解，從始至終都沒提到過心漪。這當然可以說她是在以位高者試探，憑真凶來對話，但若細想想，心漪憑何會對洛筠顯得特殊？
初時黎娟的案子她們有過一次合作，然而在那之後，心漪就對洛筠產生了若有若無的敵意。尤其在秋獵的時候，這種忽遠忽近的立場開始有了明顯的衝突，以至於之後種種，愈演愈烈。
為什麽會有這種轉變？原因可以有很多，可若將洛筠和語兮重合之後，她與心漪有矛盾就成了必然。
心漪應當不知曉洛筠同語兮的聯係，但這並不影響她想陷害甚至除掉洛筠的心。往日的宮廷生存讓心漪很清楚不能做首當其衝的那個人，所以利用皇後，她也必定想得到。
隻是洛筠呢？以語兮當年對心漪的態度，絕對不會是多年後可以和平相處的關係。
她清楚查芝箬，也見識過心漪，盡管孫霖算是新人，然而一年下來，未必不能將她的品行摸得七七八八。
這個局，不是查芝箬或孫霖想不出來，而是她們的身份性情不會采取這樣的行動。
查芝箬是嫡女，從她往日對洛筠的打壓就看得出她容易被激怒，且她比較傾向於直來直去的懲處。不是說她不會耍陰招，是目前階段，查芝箬還不至要利用一個孩子。
至於孫霖，有一點很肯定，她對洛筠不服。不止是帝王的恩寵，她還心高氣傲的覺得洛筠比不上她。她瞧不起洛筠的出身，所以她可以落井下石，但下殺手這個事兒，她不會幹。
既然洛筠就是語兮，那麽憑借她對三人處事作風的了解，無需過多線索，她就能從心漪和孫霖間得出最後的答案。
一個是早有衝突的做局者，一個是全麵壓製的幫凶，選擇應當很清晰，卻為何不利用他給她的機會，將她心裏的刺拔掉？
幾人都在沉默的思考，並且開始帶入語兮的身份，來考慮洛筠此為的原因。
聽男人的口氣，他似乎有意將決定留給女子，隻要她說，他便按照她的選擇來處置。那麽她不開口給出真實的答案，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斷，還是不相信……
“皇上，莫非娘娘是覺得即便她說了，你也會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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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聽說了嗎？靜嬪娘娘因為謀害皇子，誣陷皇後和其他嬪妃，被皇上打發到冷宮去了！”
“是啊，因為這事兒，弄得宮裏死氣沉沉的。麒國剛剛來使，不會有什麽影響吧？”
“誰知道呢！據說孫大人還上表伸冤，堅稱靜嬪是清白的呢！”
“可惜證據確鑿，皇上都定奪了，那孫大人也不過是在垂死掙紮吧？”
“好像皇上後來都下旨讓孫大人在府中思過了。嘖嘖嘖，怕是孫家被此牽連，也要敗了吧？”
“後宮前朝素來是一體，還真夠瞬息萬變的！”
“可不是！自從那個天生異眸的筠貴人進了宮，這都發生多少事兒了？要我說，這筠貴人根本就是……”
“噓……別說了！”
……
“娘娘，宮中對您不好的傳言越來越多了。”木玲伸手捋平洛筠腰間被風吹起的披風邊角，壓低聲音小聲的說道。
洛筠聞言駐足，自宮道的轉角處側眸望去，就見兩個正在打掃的婢女頗為生硬的掩飾著自己的慌亂，但神色上卻並無多少懼怕之意。
思及方才入耳的不遜言辭，洛筠隻是輕輕一笑。
女子的雙眸泛著幽綠如魅的光澤，眼瞼上的小傷口已在藥膏的作用下不那麽明顯，臉上神情更是暗含不以為然，眉宇間亦漸漸泛起慵懶，“不必理會，回宮吧。”
木玲見洛筠不甚在意，自也不會再多事。兩人行至下一處拐角，忽聽在前的洛筠淡淡開口，“方才在皇後宮裏聽瑾公主說今日皇上答應伴她入後山打獵，且瑞王爺和鍾大人也會作陪？”
木玲垂眸細想，確認自己也是這樣聽到的才點了點頭，“好像原本蔻丹公主也是要去的，不知為何臨時給推掉了，所以皇上才會一同前往。”
說到這兒，木玲不覺有些狐疑的側首看向一臉漫不經心的女子。想她突然會有此一問，抿了抿唇，輕聲試探道，“娘娘也想去嗎？”
洛筠的反應很平淡，搖了搖頭，仿佛就是隨口一問。
又過了一會兒，安靜的宮道裏再度響起女子的提問，“記得說的是什麽時辰嗎？”
“想來該是巳時以後了。皇上雖應下邀請，但下朝之後總是要忙一陣才能抽身的。”況且娘娘許久不去儲秀殿幫忙整理，皇上自然沒法再那麽輕鬆。後麵這句，木玲萬不敢說出口。
洛筠略一沉吟，心中有了打算，“等皇上他們出發後，你去內務府尋一尋夏禾，問問皇上大概何時回宮，再來回我。”
木玲雖疑惑洛筠的交代，但為奴為婢多年，自也知曉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忙張口應承下來。
敏璃皇子中毒一事已然水落石出，但木玲仍時不時的覺得後怕。
當日她送洛筠進殿後不久，就被皇後宮裏的其他宮人叫去了幫忙。她本不欲前往，卻又不好在景仁宮鬧出麻煩讓洛筠因此被皇後為難。
殿門敞開的時候，她看到了坐在裏麵的兩位公主，想著有外人在洛筠應當不至於吃虧，這才隨宮人離開，不想還是出了事兒。
洛筠臉上的傷口都已結痂，看上去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雖然院正說注意飲食不會留下什麽痕跡，但這終歸傷及到一個女人重要的臉，饒是洛筠仿佛不在意，但當真是如此嗎？
“木玲？木玲？”
耳邊的叫聲讓木玲猛然回神，她看著詫異望向自己的洛筠，忙垂首斂神，“娘娘有何吩咐？”
洛筠收起對木玲走神的打量，淡淡一笑，“也沒什麽要事兒，就是想起上次讓你收起來的書冊還沒看完，想讓你回宮替我找找。”
“是，奴婢回宮即刻給娘娘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