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思路引導
“也就是說，目前具有直接嫌疑的人，隻有筠貴人一個？”祁軒黑眸掃了眼殿中的其他人，隨即轉向身側的查芝箬，“那她認罪了？”
查芝箬抿了抿唇，暫時放下心的她已慢慢找回一位皇後該有的儀態，“還沒有，臣妾正在問詢就出了意外。”
“意外？什麽意外？”祁軒輕哼一聲，根本不信區區意外就能讓洛筠變成那個樣子。
因為要迅速整理情況確定下手之人，祁軒沒再堅持算賬，按照女子所想將大局拉回，自然而然的，他就和查芝箬坐回了主位。
聽過查芝箬關於前情的敘述，祁軒很快想到了昨夜暗衛提及的洛筠與敏璃在宮道中相遇一事。的確是個很有嫌疑的論點，但男人並不會因此懷疑洛筠。
語兮對誰抱有恨意想回來報複都有可能，但她的性情給予她的理智絕不會讓她牽連無辜。
敏璃不比陌嫣大上許多，當年不過是個剛剛周歲不久的孩童，是不會成為她想泄憤的對象的。
隻是這種相信不能當作證據，祁軒也不可能在這群大多無關的人麵前暴露她的身份。他握拳抵唇稍作思考，拋開前麵的衝突，直接將話語權交給女子，“筠貴人，你對此可有說辭？”
擔心發絲被扯痛，木玲在給洛筠清理的時候直接拆了她發上所有的簪釵，之後拿冰塊隔著帕子替她消腫，洛筠便也任由青絲飄散。
傷口都上了藥，從右側看去也無甚差別。可若轉至左臉，到底紅痕不少，不至可怖，卻看著讓人心疼。
洛筠聞言，綠眸稍動。眼瞼上的藥膏讓她不便將眼完全睜開，索性也不再多看。她放下手中扶著的冰帕，剛要掀了蓋在膝上的小毯起身，男人的聲音已再度傳來，“你坐著答話即可。”
心漪抿了抿唇，靜嬪咬牙不悅，顏吟眸含憂色，慕容瑾和蔻丹則相對平靜。
洛筠在心中微歎，吸了口氣，將心神收斂，“既然是有計劃的投毒，那必然需要準備毒物。這不是抓藥，有明確的劑量，所以總該有殘留的芽玻草能在宮中找到。”
“筠貴人，這可就不一定了！要是那人把所得的芽玻草全都下到了殿下身上，那宮裏怎還會有剩餘的芽玻草被我們尋到？”靜嬪並不想讓洛筠找到空子翻身，是以她才說完，她便急急開口。
“芽玻草我曾在醫書上見過，需要大量提純毒性才會有效。這種情況很難不被發現蹤跡，更不可能按所需製用，因為你無法估量提純過程中的消耗。”
洛筠說著微微轉了轉首，“具體細節皇上可向院正查證，但大體是不會有錯的。”
祁軒沒說話，隻淡淡轉眸看了一眼靜嬪，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洛筠沒多探看，頓了頓，重又開口，“芽玻草提純的同時會產生梗渣，因為毒性被濃縮，梗渣反而有了中和的作用。提純後的芽玻草有一股麥香味，容易誤食，所以梗渣大多會保留。”
“就算如此，此番作亂之人也有可能不準備梗渣。隻要殿下難以盡快醫治，他的目的不也一樣能如願達成嗎？”
被軟禁在內殿的顏吟雖不知情況如何發生，但將皇子中毒和洛筠的傷連在一起，也能猜出大致的輪廓。若無貓膩，皇後犯不著將她軟禁，所以在顏吟心裏，女子無辜基本可以確定。
可梗渣隻能在提純過程中產生，院正配製勢必需要時間。如果下毒之人手上根本沒有，那敏璃的毒不就更深了？
洛筠聽完朝顏吟搖了搖頭，隨即轉向高處的男人，“他的目的不在皇子，否則他大可以下諸如鶴頂紅這樣立竿見影的劇毒。”
祁軒觸到女子的視線，稍稍挑起了眉，略作細想，接著反問道，“筠貴人的意思是，他想通過解藥的存在來達到目的？”
洛筠勾了勾唇，後因額頭的腫痛感抬手輕揉，“所以我建議皇上搜宮。不止赤雪宮，皇後的景仁宮，以及靜嬪孟嬪的宮宇也都要查。”
耳聽洛筠還想搜到自己頭上，查芝箬霍然起身，揚手直指女子麵門，“洛筠，你意思是本宮會害自己的孩兒？豈有此理，怎會有你這般惡毒之人？害我孩兒不夠，還想拉本宮下水！”
“娘娘說的是。臣妾看這洛筠就是狗急跳牆，拉一個是一個，想攪渾水罷了！”靜嬪忿忿的看著猶自含笑的洛筠，轉首朝男人開口，“皇上還是不要信她的話得好，她.……”
“靜嬪如此激動，是怕在景仁宮查出什麽，還是怕在自己宮裏查出什麽？”洛筠直接打斷靜嬪的話，目光隻在她身上停留一瞬，而後就轉到她身側的另一人身上。
心漪此時神色泰然，麵對洛筠的探究，尋常瞥過一眼，並未有什麽不同。
查芝箬也知此刻拒絕搜查就是心中有鬼，但她是孩子生母，受到這樣的詆毀，實在心緒難平，“筠貴人非要查，本宮也可以答應。可若最後什麽都沒有，那又怎麽說？”
“是啊，排開兩位公主不談，搜宮對象僅針對我們幾個，沒有顏妃姐姐，沒有其他未到場的姐妹，筠貴人這提議未免不太妥當吧？”
心漪適時的在查芝箬之後表現出些許不滿，但語氣大方，並不會讓人覺得是有所隱瞞，仿若遭人誤解的尋常抱怨。
洛筠輕哼一聲，重新將換過冰塊的帕子敷在腫處，“如果我沒記錯，小殿下剛剛出現了突然的病勢急轉。”
“那會兒兩位公主正因維護我而與幾位娘娘發生爭執。原先可能是見證的人突然‘變節’，這或許就是那人改變主意的原因。”
“至於事發時為何兩位公主還會滯留在景仁宮，這恐怕就不是我能解答的了。”
女子說完微闔了眼，像是有些疲累，卻還是在言語裏提到了許多之前不肯透露的線索。隻是.……祁軒眯了眯眸，黑眸落向不遠處的女子，聽上去她和慕容瑾的交集完全就是個意外。
“就算如此，那你怎麽不去懷疑顏妃？”明知洛筠話中有理，靜嬪還是忍不住想要找茬。
洛筠再度抬眸轉首，盯著靜嬪看了一會兒，忽而勾唇，“那你怎麽不問問皇後，當初為何將顏妃支使去內殿，而不是像我這樣在殿中逼問？”
靜嬪聽言一噎，咬了咬唇，到底不想讓洛筠再多說自己“得罪”她的那些細節。
眼見搜宮再無異議，祁軒輕咳一聲，瞥了眼品銘，後者很快得令轉去安排搜查。
男人隨後將視線轉回，指尖叩響桌麵，唇角笑意不明，“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蔻丹，不如你來說說你和瑾公主是怎麽攪和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