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趣法從利
耳聽男人沒有拒絕，坐在他身旁的查芝箬不由眸子一亮。
她轉眸看向靜嬪那張暗含期待的容顏，稍稍側身道，“皇上，那日正是靜妹妹拔得了頭籌，不如宮妃這塊兒，就由靜妹妹代表可好？”
不及祁軒接話，掐準時機的靜嬪已笑著朝查芝箬頷首應聲，“娘娘吩咐，臣妾自當盡心竭力。”
洛筠聞言勾唇一笑，神色未有半分輕蔑，可落在某些人眼裏，分明是赤裸裸的蔑視。
比如靜嬪，見狀不由輕輕一哼，還未落座的身子轉而朝祁軒屈膝福禮，“皇上，當日臣妾與筠妹妹比試，深知妹妹技藝並不比臣妾差。若皇上皇後能夠應允，改為合作也未嚐不可。”
靜嬪私心裏認為，當初若非洛筠選曲刁鑽，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自己是沒理由贏得那麽敷衍的。她言語裏好似在為筵席打算，實則還是想真切的贏過洛筠一次。
祁軒能猜到靜嬪的目的，當然就能明白那齊某的提議絕非一時興起。在他這裏，雖有心看洛筠出彩，但若她不情願，他亦不會因為靜嬪或皇後等外因為難逼迫。
相對於其他人心中的算盤，洛筠就顯得很輕鬆。她沒急著應承，反而伸手執起酒盞，細細抿了一口，就是不答話。
正當靜嬪想再度諫言落實此事時，並非上位三人的一道聲音傳來。
“靜嬪妹妹的提議雖好，但既然當初有過合作，再來未免缺乏新意。”心漪搖著手中酒杯，偏首看向被自己擾亂計劃而溫怒的靜嬪。
“齊大人所諫，意在各方參與。然女眷之技大多相似，縱使合作，難度雖有，到底還是單調了些。朝臣有文武可比，女眷亦可動靜相和，不知瑾公主覺得這個提議可有價值？”
被點名的慕容瑾轉眸掃了眼說話的心漪，思緒略動，視線再轉，忽而輕輕一笑，“價值是有，但這位娘娘說了許久自己卻不參與，好似有些沒有說服力。”
說完也不等心漪再言，顧自又道，“承蒙衛皇看重，準備了如此隆重的接風宴。隻是衛皇若允準，本宮倒覺得可以打破常規，畢竟拿各家拿手的展示，實在沒什麽挑戰性。”
靜嬪聽得這句，立時覺得自己準備的優勢蕩然無存，連忙致禮開口，“瑾公主，若依你所言，不拿手的很有可能根本隻懂皮毛甚至全然不會，這又要如何展示？”
慕容瑾微微一笑，神色看上去很是友好，“這位娘娘琴棋書畫可都精通？”
為免托大，靜嬪謹慎的搖了搖頭，“雖都習過，卻並不能每樣精通。”
“但也不至隻一樣精通，其他全是門外漢水準對吧？”
靜嬪略有遲疑，可尋不出什麽錯處，到底是緩緩點了點頭。
“所以不妨規定參與者寫出兩樣擅長拿手的技藝，然後混在一處抽簽決定。如果抽到的兩樣包括自己所長，重疊的部分便是此人需要展示的才藝，兩樣均中則任選，沒有則重抽。”
“這個法子，幸運的話可以如願一展才華，差一些的，至少也不會出醜。”慕容瑾說到這兒，瞥了眼方才答話的靜嬪與孟嬪，最後落到高處的男人身上，“衛皇以為公平否？”
祁軒本身對這些細節並不太關心，聞言隻斟酌片刻，繼而提出新的異議，“依瑾公主所言，參與之人少了似乎也玩不起來。但既然不止女眷參與，加上朝臣，會否鋪得太開了些？”
聽得此言的慕容瑾似乎早有準備，笑了笑，眼眸擦過對側的男人們，“文臣武將特點明顯，便如之前的建議，各派出一位代表即可，相信陛下的人選定不會差。”
話說得雖無問題，可最後一句總會讓人覺得有透出一些深意。
注視著慕容瑾的蔻丹就見她話音落下後回眸朝自己眨了眨眼，驀然想起某件事，不由眉頭一皺，心有不安的朝對側某處看了過去。
瞥見蔻丹反應的慕容瑾也無多表示，察覺到對麵投來的視線，轉眸望去，見是瑞親王，意外之餘，反是揚眉勾唇笑了笑。
明澈見狀眯了眯眸，被身側杜清扯了衣袖，隻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抬眸間恰好撞上轉眸望來的染霜，稍稍對視，他隻笑笑便移開了視線。
注意到顏吟重新放鬆下來，洛筠轉著酒杯，看似隨意，實則亦在關注殿中發展。
靜嬪針對她而來，之前吃了“苦頭”的查芝箬當然也不會放過自己。心漪表麵上在駁回，實際上仍在不遺餘力的增加難度。至於慕容瑾這位使臣公主，顯然是另有目的。
眼看諫言到底還是被敲定，查芝箬鬆了口氣，繼而轉首看向身側的男人，“皇上對參與的人選可有決定了？”
男人黑眸略轉，手指叩了叩桌麵，“瑞王，鍾卿，不若便交由你二人可好？”
明澈和鍾鳴對視一眼，隨即起身致禮，合聲道，“臣遵旨。”
得到回應後，祁軒先是看了一眼依舊無甚波瀾的洛筠，而後轉向查芝箬，“宮妃的部分才是遊戲的重點，皇後可要好好選。”
有意強調的話讓查芝箬不由心頭一跳，她小心的看了眼男人平靜的側臉，按下心頭所感，恭敬應聲，“臣妾遵旨。”
……
很快，參與的宮妃人選就確定了下來。
洛筠放下手中的秋毫，細細將紙條卷成一團，抬手交給身側的木玲，手指便磨上了酒盞的杯沿。
祁軒看她長睫微垂，不由斜倚身子，靠在她那側的扶手上眯眸看著正在殿中揮毫的明澈，嗓音有些沉，“你寫了什麽？”
洛筠目不斜視，手中的圈還在畫，“你還怕抽不到我的簽嗎？”
“萬一抽不到呢？”祁軒看著明澈最終提筆作詞，問得孜孜不倦。
洛筠將手落回桌麵，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抽不到，有人便能逃過一劫。”
祁軒聽言挑眉，為著女子話音裏的小小遺憾。
正在這時，完成作畫的明澈出了聲，“啟稟皇上，微臣已完成作畫，還請陛下過目。”他說著放下手中印章，並不多掃視自己的成品，神情稱得上自信滿滿。
祁軒拋開前言應了一聲，抬手示意品銘，後者立即頷首轉下高階。
品銘取過明澈身邊桌案上的畫卷，朝明澈點了點頭，這才執起畫卷轉身向高階呈上。
中央的男人掃了眼畫中之景，唇角勾笑，手袖微揚，“不如請瑾公主品鑒一番？”
品銘得旨，繼而轉身行至慕容瑾所在的案前，臉上掛笑，“瑾公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