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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至此未央

  “這幾日怎麽樣?要不要我陪你去院子裏走走?”染霜看著圓桌對麵臉色仍舊不見大好的杜清,有些擔憂的道。


  杜清搖搖頭,“我隻是身子有些乏,不是什麽大事兒。這天寒地凍的,還讓你記掛著總是過來,倒是過意不去。”


  “你我之間又何必這麽客氣!”染霜拍拍杜清的手,怕她有負擔,調笑道,“我家大人總在忙,一個人待在府裏也是閑著,不如過來陪你說說話。”


  聽染霜提起男人們的公務,杜清也是頗多“怨言”,“以前皇上在京,當真沒感受過王爺忙得腳不沾地的感覺。如今不是在宮裏就是在書房,涉及公事,更不敢打擾。”


  杜清說著歎了口氣,“看王爺那樣都沒事兒,我這日日在府裏帶帶瑕兒竟還乏力沒有精神,真是慚愧。”


  “你好歹還有個孩子能分分心神,我日日看他早出晚歸,或在書房忙到半夜,也是心疼。”染霜也不避諱,畢竟都是嫁做人婦的心思,也沒什麽好遮掩的。


  杜清點頭表示認同,提到孩子,不免又想催促兩句,“說起來你跟駙馬爺,還不準備要個孩子嗎?”


  染霜轉眸望著杜清,忽而湊近她眯眼笑道,“這麽急著給你家瑕兒定娃娃親呢?”


  杜清嗤笑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視線落在跳躍的炭火上,情緒驀地沉下來,“已經五六日了,也不知前線情況如何。”


  染霜聞言也正了神色,畢竟那裏的真實情況,實在令人擔憂。


  為避免朝綱紊亂,朝廷不穩,鍾鳴三人最終瞞下了皇帝出事的實情。消息封鎖在夜城以內,盡力避免影響戰局以外的城鎮。宮中除卻當時在場的顏妃及木玲,一概都還被蒙在鼓裏。


  也因此,政務之外,三個男人身上的擔子隻增不減。


  “說起來,赤雪宮那位的做法,實在和娘娘當年頗為相似。”提及前線,杜清無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個獨自離宮,且已確認進入邊境大營的女子。


  染霜明白杜清的意思,可有些事兒,她並不好直言以告,隻得轉移杜清的注意力,“與娘娘相比,她的心思就未必單純了。”


  “宮裏還是用她染病休養瞞著呢?”不等杜清延展,染霜再度開口。


  杜清的思緒被打斷,聞言點了點頭,“一直勞院正隔日去請平安脈,該是要瞞些時日。”


  “你昨日帶瑕兒入宮,顏妃瞧著如何?”


  提到顏吟,杜清又是麵露愁容,“皇後如今沒給她添堵就不錯了。年下籌備,內務儉政,還有個公主要照料,怕也是分身乏術。”


  “要不我們帶瑕兒進宮住些日子?”染霜聽言,想到那個秘密,不覺提議,“心裏藏著事兒,人還這麽忙,不敢露紕漏,定然甚是心焦。我們在,至少還能陪她說說話。”


  杜清點點頭,覺得這個想法頗為不錯,兀自考慮著入宮該準備什麽,之後要和明澈瑕兒怎麽說,忽而想到一事,“不過我們這樣貿然過去,會不會給她添麻煩?”


  染霜有些不解,蹙眉懷疑,“我們可以照料公主,不是應該會減輕些她的負擔嗎?”


  杜清見染霜沒理解她的意思,朝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我是說她最需要的可能不是我們的關心,是……”


  染霜一怔,隨即敲了敲杜清的額,“現在可不是有那個閑心的時候。”


  杜清並非不懂染霜的意思,抿唇想了想,終是妥協道,“好吧,我們這些局外人,還是不要插手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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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龍立在高台之上,看著滄瀾江對麵慢慢聚集起來的人馬,心中寒意肆虐。


  品銘就站在賀龍的身側,親臨戰場見到如此景象,不能否認他是被震撼的。而更讓他心頭顫動的,是自己乃至身後所有人未知的將來。


  當日洛筠離去並未告知他們下一步的動作,眼看著敵軍已整隊待命,賀龍忍不住追問身側人,“你確定自己沒有聽漏?他們馬上就要起兵了,我們就這麽幹等著?”


  “將軍,我也和你一樣摸不著頭腦。但既然娘娘那麽說,定然是會有計劃的。”品銘的手心已開始緊張得冒汗,頓了頓,“還是再等等吧?實在不行,就隻有請.……”


  賀龍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品銘未說完的話,他心裏明白,卻還是有些不自覺的發慌。沒有人能改變那個人的決定,為了證明一個猜想,他願付出的東西,他難以想象。


  兩人身處的高台在集結的衛朝大軍的最前端。賀龍下了死令,沒有進一步的軍令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動。


  非在高台,就辨不清華軍的整個規模,可饒是如此,沒有人會以為今日能輕鬆退場。


  華軍並沒有急著進攻,滄瀾江幾役,令他們不得不提防敵手屢次三番的計謀。


  兩相對峙,品銘甚至能清晰的找到對岸那個被層層圍簇的至高統帥。


  那是華國君主的胞弟,自小精於騎射武藝,更連連穿梭於各個邊境之城,實戰經驗豐富。


  因為洛筠的留言,賀龍為了引誘他,接連放出皇帝昏迷,糧草幾近枯竭等等不利消息。


  加上本就是年下深冬,雙方的思鄉情結愈濃,誰都不想耗費太多時間在戰事之上,此番對陣,更是孤注一擲。


  時間還在推移,賀龍扣在劍鞘上的手也越發收緊。毫無計劃的應戰並非從未有過,但哪一次都沒此刻更加心焦不安。


  他強迫自己鎮定,可除了不斷囑咐部下們保持警惕,當真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麽。而就在此時,一道玄色身影忽自身後向前劃過。


  悠悠的,賀龍察覺一句很輕很輕的話語入耳,“多謝”。


  品銘未聽到聲音,卻有一個人影落入了他的視野。


  那衫子,那墨玉冠,都是他極為熟悉的物件。那人破風而來,乘風即去,稍稍借力另一處高台,便直奔滄瀾江岸。而她的懷裏,分明還抱著一個東西,是一架.……七弦琴?

  洛筠毫不停歇的躍過滄瀾江,沒有給身後的己方任何交代。


  她身姿曼妙的抱著琴落地旋身,收住去勢的同時,還朝仍隔著距離的華軍拜了拜,抬眸帶笑,眼裏的色澤晃動,霎時間穿透人群,直麵那高處的指揮者。


  清晨初升的日頭照亮女子別樣的眸色,散發著難以言說的光彩,躍動著繚繞勾人的誘惑。


  衣衫隨風揚起一角,黑暗與明亮交織在那具單薄分明的身子上。那張容顏不甚美貌,可此刻她周身纏繞的氣息,清淡不覺壓迫,卻叫人不能不敢更不願去忽視她。


  賀龍等人欣賞不到這一幕,但對方全軍的失神和詫異卻盡收眼底。


  高處的統帥正麵露疑色,用他那渾厚的聲音質疑著,“你是誰?”


  而女子垂眸頷首,翩翩一笑,“衛皇的一個女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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