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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按部就班

  “皇上,賀將軍求見。”品銘望著男人孤立的背影,斟酌了片刻,才低低開口。


  祁軒此時正身在夜城外的一處山坡上,麵前對著一塊巨大的墓碑。


  碑上書有兩行碑文,顯示著這是一座合墓。石碑的後側,還有兩塊稍小些的墓碑,俱都打掃得很幹淨,一看就是常有人照管。


  男人始終沉默著,沒理會品銘的話,更沒有其他動作。


  好一會兒,男人的身影動了動,俯身將一旁準備好的酒壺取出,繼而盡數灑在了碑前,“師父,軒兒來看你了。”


  話音方落,他將空酒壺隨手拋開,重新取了一隻,依舊倒在碑前,“嶽父嶽母大人在上,不孝女婿前來請罪。”說著已是幹脆的跪了下來。


  品銘隔著些許距離,卻也聽到了祁軒的話。他清楚這裏葬下的是誰,心中淒然,更深知此刻不便打擾。無聲的行了一禮,倒退幾步後,方才轉身下了山坡。


  坡下等候的賀龍聞聲轉回,剛用眼神詢問,就見對方搖了搖頭,對他道,“皇上現在不太方便,還請將軍再等等。”


  賀龍點點頭,知道上麵是風逐將軍的墓,隻當皇帝來此悼念,確也不該打攪。


  他趕來原就不是有什麽急事兒,就是看祁軒二人出去許久遲遲未歸,想著出城相迎,順道說說軍務罷了。


  等到祁軒終於自坡上那幾棵樹後繞出,品銘還能看到他眼底尚未散去的沉痛。


  男人稍稍閉了閉眼,再抬眸,視線落在等候的二人身上。此時的他神色裏的疲憊已一掃而空,隻剩身為帝王的傲然氣魄。


  賀龍幾步上前,抱拳行禮,“末將拜見陛下。”


  “不必多禮。”祁軒腳步沒停,抬了抬手,順著山道朝係著馬匹的樹邊走去,“三軍整備都好了?”


  “是。末將就是來請示皇上,接下來您打算如何安排?”賀龍跟在祁軒身後,聞言立即回話。


  “既然如此,挑些你信得過的人手留在夜城守備,處理後續抵達的糧草調度。其他人,明日開拔,於國境三十裏處安營紮寨。”男人淡聲吩咐著,並在品銘牽馬走近後駐足。


  賀龍聽得那個地點,不由一怔,追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要在滄瀾江前與華國對戰?”


  “那裏如今已結了冰,這麽便利的條件,不做做文章就可惜了。”祁軒伸手接過品銘手裏的馬韁,順著黑風的鬃毛,嘴角蕩出一絲淺笑。


  賀龍一時不解,轉眸看了看一側全無異議的品銘,再看男人的胸有成足,立刻抱拳應下,“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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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親王府的午後,一如平日裏的安靜祥和。當然,這是在明澈哄好他的寶貝兒子之後。


  祁軒離京前將明澈的官階提至了二品。孟相年邁,許多政務就落在他和鍾鳴身上,加上兩人身份特殊,殷勤之人也有不少,主意雜亂,反叫他們處理起來頗為頭疼。


  正因為此,明澈今日回府後腦中還在斟酌政事,一時沒有注意躲在廊下折紙鳶的瑕兒,好巧不巧的就踩壞了他放在長廊正中用作模板的那一隻。


  平日裏一向乖巧的孩子這次委屈得哭鬧不止,不依不饒的控訴哄逗自己的爹爹,一副輕易不肯罷休的模樣。


  杜清趕來救場,但看瑕兒賴上了明澈,索性在旁抱胸看戲,看這大男人如何安撫一個脾氣上來的孩子。


  明澈好說歹說,才從瑕兒那兒明白了這紙鳶的特殊。公主所贈,加上這幾個孩子本就缺少同齡的玩伴,自然看得尤其之重,意義非凡。


  男人想到自己的當初,也是心疼孩子,懊悔不已。哄勸了半晌,拿皇伯父回京後就帶他上山狩獵為誘,總算是換得了孩子一個勉強的笑容。


  杜清此時終於出手將孩子抱了過去,兩人一起又哄了會兒,明澈這才趕去書房見客。


  靖承和鍾鳴正在吃茶閑談,眼見明澈捏著眉心進來,不覺都有些疑惑。


  之前商談政事,可都沒見他們這位王爺有此愁容,今日這是……

  “怎麽了?怎麽才幾個時辰不見,就如此模樣?”鍾鳴置了茶盞,開門見山。


  明澈抬眼不輕不重的哼了聲,“你們兩家裏少個祖宗,怎麽能體會到我這種痛並快樂著的心情。”


  他倒不是抱怨孩子麻煩,隻是想想近來確實連在府的時間都少有能去陪伴妻兒的,愧疚之餘,暫時又實在沒法子補償,偏偏還惹哭了瑕兒,心緒低落,便拿二人調侃。


  “急什麽?你跟王妃不也過了兩三年舒心日子,我這還沒過癮呢!”鍾鳴輕嗤一聲,言罷卻是看向還未成婚的靖承,“不過等你有結果,小王爺怕是都六七八了吧?”


  靖承沒理會二人隨即有些曖昧的眼神,輕咳一聲,回敬道,“那你這駙馬爺也當了兩載有餘,怎麽不見有動靜啊?”


  三個男人又胡亂說了幾句,終是拉回正題。


  “首戰告捷,明日議事,想必群臣氣氛高漲。到時我們還是要警醒著點,以免有人鬆懈,反而壞了事兒。”鍾鳴敲敲茶盞,與轉眸望來的兩人各自一個眼神交匯。


  “華國國主年事已高,此番舉兵,明顯就是那做皇弟的有意帝位。左右現如今國主後繼無人,他若能趁勢建立軍功,到時即便豪奪,也能聲威壓人。”


  “不算沒頭腦的一步設計,可偏偏遇上我們陛下親征。”


  說到這兒,三人不免都輕笑出聲。雖則他們大約知曉祁軒此番強硬親出的緣由,但這個撞上門的時機,真不知該說那位皇弟鴻運當頭,還是時運不濟。


  至少聽聞衛皇出師都沒退卻,一定程度上也是頗有膽識了。


  “對了,赤雪宮那位已然許久沒有出宮,會不會太過安靜了些?”鍾鳴心緒轉過,順口就提了一句,“你上次去找謝如默,也過去好幾日了吧?”


  靖承頷首,隨即說道,“她不出宮,也不要禦醫請平安脈。顏妃那邊帶著夏禾忙內務府的事兒,沒有閑暇去探望,我就更不知情況了。”


  “真沒法子,你不還可以翻牆去嗎?”


  “那好歹是皇城,你這也太玩笑了。”


  “暗衛去看呢?”


  “他不是讓我們別管她嗎?”


  “可她總歸太過特殊啊!”


  靖承沉吟片刻,提議道,“不如我找顏妃幫忙,將木玲傳過去問問?”


  鍾鳴挑眉一笑,明澈默不作聲,但那眼神,明顯深意不少。


  眼見如此回應,靖承幹脆也沒等兩人意見,直接在心裏拍了板。


  書房的氛圍就這麽繼續輕鬆著,直到不知是誰問了句,“說起來,他那邊的動作也該開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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