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計待施
洛筠的右肩青紫了大片，延伸到手臂上，還有點點結了痂不太嚴重的小劃傷。
祁軒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下來，然後緊接著，他便直接將洛筠整個右臂的衣袖都褪了下去。不出意料的，她的前臂纏著繃帶，有星點顏色鮮豔的血跡，一看就知是傷口裂開了。
洛筠沒有遮掩的任由男人打量，別開眼沒去看自己的手，隻片刻後笑著輕問，“皇上不繼續嗎？”
倒談不上兜頭一盆冷水那般具有衝擊，隻是祁軒記起洛筠這右肩才經脫臼養好不久就又添新傷，難免想到如默提過一句的“習慣性脫臼”。
她如果真要害自己，犯得著冒這麽大的風險搭救嗎？是不是真傷，他一個親身經曆過戰場的人又如何看不出來？
繃帶雖纏得一絲不苟，可淤青和小擦傷的處理實在太過敷衍。祁軒沒聽品銘提過洛筠招了禦醫看診，所以她是打算瞞下去，還是等自己發現後博同情提條件？
“皇上是在考慮我會用這點傷來搭什麽樣的戲台嗎？”洛筠活動了一下始終暴露在外的右臂，借著男人不自覺放開她手的空當，前傾身子脫離了他的掌控。
祁軒抬眸看著女子回視的笑臉，沒有先前那份兒真誠蠱惑人心，他很清楚其中區別在哪兒。
男人閉了閉眸，複又望向連衣襟都沒重新拉上的女子，感覺她又要變回之前的模樣，出口反駁的話也不覺變成了關心，“怎麽不找如默來看看？這麽不當回事兒嗎？”
洛筠盯著祁軒眨了眨眼，稍稍偏開臉，無所謂道，“早說過不是第一次了。”
“那就把這一次當作是最後一次。”
女子不可思議的看著男人說完話後依舊平靜的臉。她眉心微蹙，又因男人的靠近不自覺後仰了身子，偏生男人不讓她躲，而她也因此看清了那雙黑眸裏的認真和霸道。
她有些奇怪男人的態度，然後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一個可能，隨即自嘲一笑。
祁軒大掌托住洛筠的脊背，剛把她拉回遠離榻邊的安全地帶，一垂眸，就看到她那個笑容。
她跪坐在他身前，鼻息裏都是她的味道。他甚至能看清她肌膚上起的小小的雞皮疙瘩，然後他抬手，覆上那片青紫，想替她揉開淤血。
然而祁軒還沒開始動作，女子忽然的前撲就讓他的手落了空。她的手撐在他的胸口，發絲垂至他臉旁，“你是愛上我了嗎？燕郎。”
居高臨下的那雙綠眸在青絲後藏得越來越深，祁軒隻覺自己心頭一跳，鬼使神差的回了句，“你不愛我嗎？”
洛筠神色一怔，竟被這一問給直接問住。但她馬上就回過神來，勾唇輕輕一笑，還刻意壓低了身子，手指撩撥的描摹男人的輪廓，“愛啊，燕郎這樣的男人，怎麽能不愛？”
被回應的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其中的虛假誇大，他捉住女子亂動的手，送到唇畔吻了吻，黑眸裏柔情愈濃，“那就好。”
洛筠僅再堅持了一瞬就幹脆的趴到男人身上，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何況眼下也不是時候。
祁軒攬著身上的女子又靠了一會兒，凝著帳頂的眼眸卻一直沒停下思考。
是動心了嗎？或許是，那麽要怎麽處理這個女人呢？
聽著男人略顯急促卻強而有力的心跳，盯著燭火的洛筠眨了眨幹澀的眸子。她有些理不清現在的狀況，就像她方才沒控製住自己說出了那些話。
是什麽亂了她的心弦？明知道答案，可她該怎麽辦？
洛筠撐著祁軒兩側的榻坐起了身，隨意的攏回自己的衣襟，剛要下榻，手腕再次被人拽住。
“你想要什麽？”祁軒看著那張隻微微側回的臉，聲線放得很恰到好處。
洛筠稍頓了頓，忽略心頭的感受，回了句，“渴。”
男人好似笑了笑，雙手從她的腋下伸過將她又抱了回來，長腿壓住她的膝，不讓她再跑的同時，伸長手臂倒了碗羊奶，就那麽圈著她一左一右兩隻碗的來回倒著攤涼。
祁軒看上去一本正經，實則過一會兒就瞥一眼懷裏那人。他心中的疑問仍有諸多未解，但他已然確定了一個方向，有了一個誰也沒法兒阻止，瘋狂自私的計劃。
待羊奶上的熱氣不再那麽明顯，祁軒遞到嘴邊試了試溫度，黑眸意外發現女子有些眼巴巴的模樣，心念一轉，直接顧自喝了一大口。
洛筠本欲將就倒杯茶喝，可一來男人不好掙脫，二來羊奶實在太香，她便忍著口幹舌燥耐心去等男人手裏遊走的羊奶。結果到最後，他竟然自己喝了？
原想語言爭辯的洛筠不滿的準備直接拿腳去踹，奈何男人早有預謀，不等她得逞，他已經扭過她的臉，將羊奶從他的嘴裏灌了過來。絲毫不給她機會反應，平白浪費了不少鮮甜的羊奶。
也不知是他的目的就在此，還是這個互動本來的曖昧混亂了兩個人的心緒，總之一口羊奶下了兩人的肚，他們唇舌的糾纏卻沒能就此停止。
分不清究竟是誰先主動的了，等到兩相的呼吸都亂了套，原本堆好的折子撞翻在他們壓在一處的腿上，女子的嬌喘入耳，男人已開始品嚐她頸間的黏膩。
不比上次在禦鸞池的直奔主題，今夜的“情到深處”，透著男人對女子的憐惜。
他避開了她的傷口，親吻她的淤痕。他用手指給了她足夠的適應時間，用身體撩撥她的情動，像是已經進行過許多次一樣，精準的給予她最想要的歡愉。
直到她在他懷裏睡去，紅燭也不知在何時燃盡，擁著女子的男人側轉過身，平躺在還留有靡亂之氣的榻上，然後伸手覆上自己的臉，久久都沒有挪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入睡的女子動了動身子。男人回神轉眸，就聽她囈語般的哼了哼，沒有內容，可聽上去似在宣泄她的不滿，恐怕是對他的不滿。
黑暗裏男人的臉不甚清晰，瞧不出來他嘴角的弧度是笑是怒，隻知他正欲給女子掖被角的動作反遭女子不客氣的打開，然後她便轉過了身，主動貼上男人精壯溫暖的身子。
同樣是一絲不掛，可終歸是睡熟的那人更有吸引力。
男人的喉間滾了滾，定了定心神，側身將人攬住，借著帳外火把透進的微弱亮度，重新仔仔細細的琢磨女子的五官。
末了，他傾身吻了吻她的額，終究閉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