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殘法施救
突然的失去平衡,讓洛筠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莫名滋生的不安剛要泛濫,她用來支撐的雙手沒能碰到實處的現實就直接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驟然的失重讓洛筠完全沒時間考慮自己眼下身處何地。她隻能趕緊抓住男人的腰帶,另一手胡亂的在下墜過程中摸索,努力的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指甲或許已折斷,手心手背恐怕全是擦傷,但洛筠並沒有放棄。
直到感覺再次抓住的東西終於不會再滑脫,肩胛又是一陣刺痛,洛筠這才把一時忘了的呼吸重新延續。
遮月的雲總算好心的挪了位置,洛筠搖了搖頭,蹭開擋在眼前的亂發,開始打量周遭環境。
此處乃是一個深坑,夜色裏辨不清深淺,但聽墜落的泥塊石子發出的回聲,洛筠不敢冒然放手試探。
視線往上,洛筠看清了自己手裏抓著的是一根還算粗壯的樹藤。周邊過來並沒有距離太近的樹植,憑手感目測的判斷,此樹藤定是來自一棵足夠茁壯的老樹。
洛筠做了一個深呼吸,開始思考該用什麽方法將兩人弄上去。釋幽蘭的毒還沒解確實棘手,可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女子先嚐試著轉腕將男人的腰帶纏住,然而她剛轉了半圈,樹藤就突然發生滑落。
洛筠勉力張開可動的手指去勾抓附近的樹藤,雖最終穩住了墜勢,但肩胛再次承受的拉扯已不能再輕易忽視。
耳邊零落的碎屑夾雜著樹藤慢慢繃緊的聲音,洛筠暗道不好,迫於無奈的將突破口轉到下方,剛一垂眸,就忽然對上那雙漆黑的眼。
沒有任何情愫的平靜黑眸讓洛筠心中一動,她來不及多看,已立刻偏開視線繼續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
幸運的是,她在更深處的下方看到了一處尤為黑暗的陰影,外有諸多藤條掩蓋,欲蓋彌彰的意味尤其得重。
右手的感覺越來越不好,洛筠不敢怠慢,直接拽著男人的衣帶開始搖晃他的身子,“燕祁軒,抓住你左手邊的藤條。那裏應該有個山洞,我們必須進去!”
男人的眼眸雖已睜開,但幹淨的內裏,顯示他還沒法兒理解當下的狀況。
太多的外因不允許他們再多浪費時間,洛筠心生急躁,出口的話也帶著威脅,“你要是讓我死在這兒,就別指望還能找到第二個和她相像的人!”
“燕祁軒,你聽到了沒有!快啊!”
祁軒不過是因為腰間被勒緊的不適感短暫醒來,意識和身體的反應都還被束縛著。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搖晃,隻是入耳的話總是不夠清晰,難以抓住重點。直到肩頭擦上硬物,男人終於後知後覺的理解了當下情勢。
身體的本能促使他想盡快擺脫眼下的狀況。祁軒剛伸手纏上其中一根藤蔓,女子的話音便再度入耳,“左邊,進山洞!”
黑眸迅速確定方位,然後祁軒就揚手握住了洛筠的手臂。後者立即鬆手撤力,借著男人慣性的劃臂,試圖抓住山洞附近的藤條。
然而她的手還沒能具體捕捉,身子已然衝過藤條慣摔在其後並不平整的地上。手臂衣袖被立時劃破,洛筠也沒工夫去管,趕緊回身就去扯還半掉在外的男人。
及至洛筠把祁軒整個人拖進山洞,方喘了口氣,再去看,男人已重新閉上了眼。
想他還處於毒性泛濫之際,洛筠沒再特意叫醒,直接拉開他的衣袖,凝神切脈。
截止時間馬上就到,眼下雖然不至再出意外,可解藥.……
空氣裏的某種氣味忽然教洛筠精神一震。她轉首望向洞內深處,眼眸眯起,鼻翼顫動,終於在能辨清黑暗裏的模糊景象後,確認那氣味正是來自一堆被熄滅的枯柴。
有生火的痕跡,那此處極有可能有人待過。想到這山洞的地理位置,洛筠的嘴角慢慢爬上一抹淺笑。
天無絕人之路,朱綺的藏身之所,竟就這麽被他們誤打誤撞的找到了。
洛筠憑著判斷在山洞裏首先摸索火石,待得尋到,草草將那堆枯柴又堆了堆,嚐試幾次,總算把整個山洞點亮。
山洞不出意外的簡陋,除了一處鋪墊了茅草薄被的休憩之地,其他各處可謂簡潔得心酸。
靠近背光的角落裏有一些瓶瓶罐罐,洛筠上前一一打開檢查,最終失望的將它們隨意拋置。
沒有解藥,不管是朱綺沒準備還是她事後已趕來取走,眼下真的沒有解藥來替祁軒解毒。
這個男人,大晚上沒事兒一個人跑密林來幹什麽?
洛筠轉眸盯著男人還躺在洞口的身軀半晌,無奈的歎了口氣。她轉而撕開自己黏了血的衣袖,在上方用嘴幫忙係了截布料,然後撐身而起,將男人挪到茅草上躺好。
洛筠沒多留時間給自己緩和,接著便將男人拉起坐好。確認他不會自主歪倒後,褪了他的上衣,檢查過沒有其他外傷,複又攏回裏衣,撩開自己的外襟。
一男一女前後坐定,洛筠將洞裏餘下的柴火都扔進火堆,做了一個深呼吸,兩指並起在身上果斷輕點。
要救他,看來隻能如此了。
……
“還是沒有嗎?”品銘的聲音帶著焦慮,如今已近五更天,祁軒一夜未歸,著實讓人擔憂不已。
以往祁軒秋獵外出,最多後半夜就會回營歇息,可品銘今次直等到入了四更,也沒見男人回來,不免開始心裏發慌。
秋獵雖不必上朝,但總歸還是會有一些請安之類的拜訪。
祁軒即便休朝也從不晚起,就算是以皇帝尚未起身來搪塞,終究也瞞不了太久。若托說龍體有礙,禦醫方麵還好解決,可要是哪位娘娘殿下過問,事情就更麻煩了。
思量之下,品銘隻得一麵通知暗衛多方尋找,一邊悄悄派人將鍾鳴和明澈請來。
二人一前一後邁入皇帳,憑著之前低調的邀請,就已猜到或是出現了緊急狀況。可當看到帳內隻有品銘一人不安的踱步,下意識對視一眼,直覺不妙。
不等他們發問,被動靜驚動的品銘已從自己的思緒裏抽離,正習慣性的要朝兩人見禮,鍾鳴直接抬了他的手臂,單刀直入的問,“眼下什麽情況?”
品銘微怔,隨即也不請二人落座,略垂了首,抿唇直言,“皇上昨夜外出,至今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