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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微服同行

  品銘離開後,靖承仍舊坐在原位。眼見祁軒也沒有立即回宮的意思,斟酌片刻,“你覺得她跟舒卿梧會有關係,還是覺得老六跟他搭上了線?”


  祁軒聽得出靖承話音裏的懷疑,擱在桌上的指尖叩了叩,複又微微搖頭,“當年老六成功逃脫,除卻舒卿梧的幫忙,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她的意願。是她想放了他,舒卿梧才會那麽做。”


  “一個她曾想放過的人,他沒必要現在返回來再去傷害。就算他想讓我死,也得先解了我跟老六的蠱毒,否則一損俱損。”祁軒說到這兒,黑眸略轉,“春熙樓那次遭遇,蠱毒尚還未解。”


  “也許那時候就是為了避免讓你生疑,讓洛筠獨自突出,誘使你出手而故意不解的呢?”


  靖承明白祁軒強調這個時間點的意義,轉而又道,“你不是說黎娟那件事兒都是她自己準備的嗎?有毒有解,她未必不懂醫道,很難說她就不是師承於舒卿梧。”


  “如果是那樣的話,謝如默的話也不能信了。”祁軒輕哼一聲,表示這個局麵不太可能,“如果老六和舒卿梧真有合作,這三年,他早就可以置我於死地了。”


  的確,擁有舒卿梧,明霍隻會有更大的把握奪回皇位。可祁軒已登基四年有餘,縱使想合理的再度改朝換代需要時間,但太久的話,祁軒的勢力也會更難拔出。


  “所以你還是更傾向於舒卿梧和此事無關?”靖承蹙眉望著旁側的男人,半晌,“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想法?”


  祁軒的唇角慢慢勾起笑意,他站起身來,沒應答靖承的提問,抬步就轉出了這處僻靜的宮苑。
……

  洛筠立在禦案邊一圈圈的研著磨,墨汁逐漸醇厚,那淡淡的墨香味也就此彌漫開來。


  早朝時洛筠已將整個禦案和小桌上的奏折都重新整理了一遍,饒是花了些功夫,沒想到祁軒回來得卻更晚。


  昨夜她雖再度留宿儲秀殿,但其實那之後兩人都沒再對話。她得了便宜在溫泉池沐浴,返回時男人已沉沉睡下。


  就這樣相安無事直到現在,洛筠依舊沒心腸般坦蕩自然,對祁軒批閱時的偶爾走神視若無睹。


  祁軒留意著女子的狀態,又過了一會兒,幹脆將折子扔回桌案,閉了閉眼,由著放下墨石的洛筠掛回朱批,隻靠回帝座上休息。


  洛筠直身瞥了眼帝座內的男人,無從判斷是政事還是昨夜的對話對他造成了影響,頓了片刻,轉去殿外勞品銘打了盆熱水來,絞了帕子,疊成適宜的大小蓋在那雙暫未睜開的黑眸上。


  冰鼎內的涼意讓熱帕子上蒸騰的熱氣源源不斷。洛筠避開那些撲麵的濕氣,俯身用雙手輕輕按壓祁軒的太陽穴,也不說話,就這樣細致的緩解他表麵的疲憊。


  直到第二道帕子剛剛取走,祁軒抬手虛攬了下洛筠的後腰,黑眸緩緩對上回望過來的那雙綠眸,“你和他是怎麽相遇的?”


  洛筠聞言將手中的帕子隨意放到禦案上,順著男人的手臂走進他的包圍圈,“你想知道我跟他的關係?”


  祁軒不置可否,隻是手臂用力讓洛筠坐到了自己腿上。


  洛筠也沒客氣,就那麽用這種頗為親密的姿勢坐下,調整了一下位置,雙腳完全懸空的晃了晃,仿佛一點兒也不擔心這種若有突發狀況將難以逃離的被動。


  “告訴你有什麽好處?”


  “沒好處。”祁軒抬手摩挲著洛筠的下顎,稍稍用力一捏,“可你不告訴我,一定會得罪我。”


  “這是作為唯一後盾的威脅?”


  男人淡淡一笑,黑眸裏是一種任你理解的無謂。


  洛筠收回視線垂頭想了想,很快就有了決定,“在此之前,我有一個條件。”


  祁軒輕輕一哼,想起之前的那次,“又想先拿好處後辦事?”


  “那你可虧過?”洛筠探手握住男人收回的大掌,慢慢前伸,明目張膽的鑽進他的衣袖。


  就像回應一般,祁軒扣緊女子的腰肢,前傾身子坐直靠近於她,讓她的手更肆意的長驅直入,“那我等著你的兌現。”


  “好。”洛筠湊近男人的臉,手停在他的肘部,“那我們今日出宮。”


  “出宮去哪兒?”


  “自然不會是你陌生又不放心的地方。”
……

  洛筠的那句話,讓祁軒在準備出宮的時間裏都在回顧所有京城內明麵上就屬於武林盟主的所在。他原以為除開春熙樓她便隻有這些選擇,盡管他提供給了她一個借口,也定逃不開這個範圍。


  可到最後,馬車卻準確停在了洛筠入宮前暫居的瑞親王府門前。


  祁軒本就沒指望洛筠的承諾會換回多少有用的東西,更甚至,恐怕一點兒他還未打探到的消息都沒法兒從她那兒知曉。


  他不過是為了給她一個提出要求的機會,然後確認她會否一再的浪費在他的身上,而不借此製衡六宮。


  祁軒始終不能肯定上次她類似寒疾的發症是事後無奈撞上,還是她有意引導亦或因發病才提出了那樣的要求。那麽這一次,在她如常的時候拋出一樣的局麵,或許就會有不同的發展。


  因著洛筠特殊的眸色,祁軒的這次出宮隻能拋棄騎馬這一慣例。他沒試探洛筠是否掌握了一定的騎術,不僅因為這並不影響什麽,也因為這無法兒成為驗證一個人的絕對準則。


  明澈那兒素有暗衛守護,此番自己離宮,更會有一些暗衛隨行。分明不是個能營造私會的有利場所,那洛筠提議造訪瑞親王府,又是想做什麽呢?


  片刻未等到兩人下車的品銘重又喚了一聲,眼見趕來恭迎的王府管家曹伯看到自己,稍稍頷首示意。


  車內始終閉目靠坐在側的洛筠聞聲終於睜開了眼,一身素淨的男裝扮相,像是未見過世麵的小公子,偏偏在睜眼的一瞬,整個人都變得犀利直接。


  車廂內稍暗的光線讓祁軒隻覺那近前的眸子色澤鮮豔了不少,下意識對比初見她時的模樣,“你那眸色是不是變亮了?”


  洛筠正待起身的身形一頓,回眸看去,不覺勾唇,“狐妖有這等小伎倆不是很正常嗎?”


  “那你的幻術可修煉得不夠好。”祁軒輕聲一哼,終究認為這種虛幻的假設沒有可信度。


  洛筠聳了聳肩,雖對男人相對平淡的接了昨夜那件事的話茬有些意外,但麵上隻依舊保持那副坦蕩樣,和祁軒微微對視,便率先下了馬車。


  祁軒下車的時候,就看到洛筠已然踏上台階同曹伯寒暄著,側臉帶著淡淡的笑,大多是曹伯在說,她在聽。


  洛筠的身世背景原就不算全麵掩藏的秘密,可有皇帝插手召入宮中,尋常人自然不敢有所得罪。是以祁軒也不過黑眸略掃,隨即就抬步領著品銘靠近。


  曹伯見了祁軒連忙行禮,因他這次不是以皇帝身份前來,便稱呼了一聲“朗公子”,將他們三人向府內引去。


  曹伯在前帶路,祁軒並著洛筠就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跟著,品銘則走在最後。


  也不知洛筠是在短短時間內和王府有了感情還是如何,沿路都走得有些東張西望。及至又過了一個轉角,就聽她抱怨道,“曹伯,你這帶的路對嗎?我怎麽覺得比以前走得遠呢?”


  曹伯聞言腳步一頓,而後連忙緊走幾步,以免造成身後幾人的麻煩,“小世子在後院玩得不亦樂乎,不肯前來見客。王妃在那邊陪著,所以.……”


  “小暇?”洛筠打斷曹伯的話,追至他身側笑著問道,“在那個有芙蓉花的院子嗎?那我直接去找他玩好了。”


  祁軒聽此蹙眉輕咳一聲,“沒規矩。都還沒拜見過主人家,怎麽就想找借口溜走。”


  洛筠停步立在原地看著走近的男人,眼眸稍稍眯起,“爺兒,我可是在女扮男裝。”


  “所以呢?”祁軒抬眸閑閑的掃了眼洛筠,側步越過她,也不管她是否會跟上。


  “所以.……”洛筠拉長了音調,然後直接攬上男人的手臂,“你不該任由我胡鬧嗎?”


  男人終究是駐足轉眸將視線落在了女子身上,一側的眉挑起,黑眸裏透著探究,“出來放回風,連北都找不到了?”


  洛筠學著男人的模樣回敬他一個同樣的眼神,“出來放回風,還不能少講究點規矩?”


  “這算是連帶的條件?”


  “我不反對你這麽認為。”


  祁軒沒再多言,也沒扯開洛筠半環住他手臂的手,就這麽抬眼朝曹伯挑了挑眉,後者立即回身引路,不敢多言。


  品銘本身就對祁軒突然交代出宮的旨意有些意外,看洛筠也一道準備,自是不好私下多問。可方才聽兩人對話,他瞬間就覺得通透。想起還在暗中調查的那件事,抿了抿唇,安心跟著。


  杜清守在離後院最近的那處客堂,眼見曹伯總算帶了人過來,連忙閃出迎接,“妾身參見皇上,筠貴人,皇上娘娘萬福。”


  雖則曹伯在外沒有君臣相稱,但既然入了府,沒有外人,杜清覺得還是應該正經請安。何況女子就那麽親近的伴著男人過來,即便是男裝,她也不好忽略了不稱她一聲娘娘或夫人。


  祁軒知杜清這是講求禮儀到位,可畢竟不算正式場合,他本身也不是特別苛求的人。正要伸手示意她不必多禮,身畔一直未曾離步的洛筠就上了前。


  “微服出巡,王妃不必多禮。我家爺兒就是來串個門,走親戚罷了,可別鬧得那麽嚴肅。”洛筠探手就要強行把已然半蹲的杜清攙起來,感覺到她的堅持,補了句,“他今兒聽我的。”


  杜清心頭一跳,卻不敢找男人確認。曹伯也有些呆愣,唯有還了解點情況的品銘稍顯淡定。


  祁軒負手挑眉,沒有直接否認洛筠的話。他轉眸看向杜清,然後出言直接略過這個話題,“拜某人所賜臨時起意,今日就要麻煩弟妹了。”言罷還稍稍垂了首,倒的確沒端架子。


  杜清張了張口正要接話,眼前的洛筠直接打斷,“既然已經碰麵,那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她轉首看向身後不遠的祁軒,“爺兒,那你好好招呼表姐,我去找小暇了。”


  話音似乎還未落下,說話那人就已熟門熟路的朝後院走去,留下其餘四人一時啞然。


  杜清回神連忙將曹伯支出去看茶,品銘在後憋笑一陣,察覺男人側首望來,立即收笑,然後在默契的暗示中轉入後院。


  祁軒不動聲色的越過杜清在堂上就坐,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卻不經意的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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