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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同由隱瞞

  “你說.……什麽?”


  感覺到手心裏的那隻手微微一顫,祁軒將聲音放得更輕,“我們有孩子了。這次是真的,實實在在的,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女子的秀眉稍稍皺起,似乎還在努力消化他說的話。她沉默了片刻,然後猛然垂首看向自己的小腹,掙開被他攥住的手,想親手去摸一摸,卻又似是怕驚動了那個小家夥,手掌遲遲不敢落下。


  祁軒是頭一回收獲自己與愛護之人的生命結晶,原本在儲秀殿按捺下的情緒,也因為女子獲知此事後獨有的反應再次在他的心底掀起波瀾。


  對於過往的祁軒來說,孩子,是他登頂之路上的累贅,把柄和弱點。他並不介意在他坐上那個位子後再迎來這些個與他血緣相親的小生命。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的孩子不求多,有一個繼位便好。


  無論這孩子是什麽資質,他都會傾囊相授,不求英豪,無過也罷。可與此同時,他也會缺少玩伴,但那些爭權奪利的手足相殘,同樣也會就此通通在源頭被扼殺。


  曾經,他的確是這麽想的。


  但當懷裏的這個女子出現,很多事兒,原本既定的軌跡就變了。


  為了她,他暫時移除了凝析堂的子息花,暫時不再佩戴那沁了麝香的玉穗。用一個孩子,穩住了查芝箬始終不安的心,截留了她更多欲圖針對於她的計劃。


  誠然,查芝箬有了孩子,查家會更自信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行事作風上,對他決定的幹涉也會越來越多。不論這是嫡長子還是嫡女,有了第一個,通常都不怕會沒有第二個。但其實,有沒有後麵的,是不是嫡位,並不在此刻說了算不是嗎?

  所以,他對查芝箬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並沒有生出太多身為人父的關愛。外人以為,那是他失去過一個,所以內心對此沉寂了,但其實,是因為查芝箬非他所愛,這孩子,也不過是計劃之中必要的一步。


  可麵對此刻終於有了身孕的語兮,祁軒的心思徹徹底底的變了。


  他們兩情相悅,他們傾心以待,他們相互扶持,可他們卻還沒有暢想過這個有朝一日總會到來的他們的孩子。


  這孩子來得驚喜,來得凶險,讓此時此刻的祁軒隻想好好享受這屬於他們兩人的快樂。


  “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小家夥差不多有快兩個月了,日後調理身子就得更加注意了。”祁軒將額頭抵在女子的額發上,呼出的氣息能看到引得她的長睫不自覺地顫了顫。


  兩個月了,那就是他們剛離開夜城不久的時候。說起來一路長途,跟著大軍住軍帳睡馬車,小生命最不穩定的時候,是她這個做娘的虧欠了。如果她早一些知道,怎麽還會讓男人帶她穿越山林,怎麽敢為了賭一口氣玩轉反彈琵琶,又怎麽……

  沒有落在小腹上的手忽然抓緊男人的衣襟,“他真的沒事嗎?”


  祁軒腦中閃過那侍衛稟報時提到的出血,相觸的額頭朝她那兒頂了頂,“孩子真的沒事。”


  “可是.……”語兮想說自己身上還留有金針,想知道會不會影響到肚裏的孩子。但隨即又想到自己不能提起,張開的雙唇重又黏在一處,逐漸鬆開的手忽然反力推向男人,“你其實……都知道了對不對?就算不是謝院使,也已經有禦醫給我診脈回過你了對不對?”


  被強行推開距離的祁軒收緊扶在女子肩膀的手,黑眸有一瞬暗淡,張口的話卻仍在安慰,“你氣血有虧,又有身孕。今日出來得早,人乏了一時便支撐不住昏了過去。孩子的事兒是我讓謝如默先別告訴你的,就是怕你一個人扛著會自責。”


  “身孕初期就忌諱情緒波動。我擔心憐兒穩不住你,再者也是想親口告訴你這件喜事兒。”祁軒抬手蹭了蹭語兮的臉頰,繼續溫聲道,“好啦,是我不好,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別跟我計較了。”


  男人的話很是帶著討好的意味,語兮想問謝如默有沒有告訴他金針的事兒,卻又怕反倒是自己此地無銀了。但他話音裏都當自己隻是血虛昏迷,若他真的不知道,那難道是謝如默自己將此事按了下來?


  如此的話,他背後的主子慕容,又帶著怎樣的目的?

  祁軒見語兮沉默不語,心知她又在衡量各種情況。孩子的事兒好似也被她遺忘了去,這讓祁軒在成功分散她注意力的同時又有些被忽略的不悅。


  她的心思太重,即便自己裝作毫不知情,她卻還是有很多方向可以再去推敲。與其放任,不如強行掐斷。想了想,祁軒沒有預兆地垂首噙住了女子並不怎麽豔紅的嘴唇。


  沒有羹汁的濃香,藥汁的苦澀,甚至還帶著點蒼白的乏味,可僅僅因為身體能感知到是那個自己格外熟悉的人,意識便那樣輕易地被掠奪了。


  語兮本想將祁軒推開,但男人強勢裏的溫柔讓她有些不忍心出手,而再之後,她將這個吻化作了一種發泄。


  她沒法開口追問他是不是知道了更多,她也沒法兒忽視由這個孩子帶給她的更多她不曾體會過的心情。


  既然謝如默表示她需要靜養幾月才可拔除金針,那麽與其在此感傷金針的存在,不如養好身子,讓自己和孩子有更穩妥的保障麵對除針時的痛楚。


  祁軒很敏銳的察覺到女子投入的變化。她有些急切,想要占據主動,更甚至帶上了些許幾乎沒有過的侵略性。這就是一個屬於她的宣泄出口,建立在雙方都清楚的事實之上。


  祁軒不能執意去追問她出事兒的細節,因為一旦如此,她都或多或少要回憶起那些金針刺入的痛苦。才不到一天,虧虛的氣血未必能支撐她強壓下情緒的反噬,還是再等等,等她平穩,等謝如默口中的那個師傅到來。


  兩人的心思百轉千回,親密而綿長的吻卻始終沒有停下。


  語兮能感覺到男人托著她的身子讓她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形勢反轉的送了她一個地利,脊背上的暖流卻源源不斷。


  祁軒配合著女子的呼吸緩緩將兩人放倒在榻上,及至津液黏絲,他也需要微微調整自己的呼吸了,女子的身子這才完全癱軟在他身上。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我隻是.……擔心孩子會出事兒。”語兮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無力,但既然要瞞,既然還沒有和謝如默對過口供,她就不能冒失,否則前功盡棄。


  祁軒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語兮的烏發,聞言,輕輕一歎,“上次的事兒,難為你了。”


  知道他說的是那次假孕,語兮選擇性的回避,“王府裏應該也得到消息了吧?”


  “你若是不想回去,宮裏或是別院,憑你喜歡。”祁軒抬手將語兮的身子挪到身側,以免壓到了她的肚子。朝側翻身,繼而支肘看著回眸望過來的語兮,“生個女兒好不好?”


  默契的都逃避著那些讓人混亂低迷的話題,語兮睡上男人扯近的靠枕,“兒子不好嗎?”


  “像你的女兒不好嗎?”祁軒抬手替她蓋上小毯,不輕不重的反問道。


  語兮的眸子眯了眯,這次沒有說話。


  祁軒讓自己朝女子稍稍湊近了些,唇角勾起笑意,“怎麽,還怕她搶了你的寵愛不成?”


  語兮輕輕哼了哼,“女兒不是爹爹上輩子的小情人嗎?”


  沒多少醋意的話惹得祁軒不由自主的發笑,他刮了刮女子的鼻頭,“你不知道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嗎?”


  “那就不分給你了。”語兮說著,側過的身子就欲撐著坐起。


  “想要什麽?我去給你拿。”祁軒迅速的坐起身子,手往語兮肩上一按,“別起得這麽急。”


  被迫躺回去的語兮將身子縮成一團,迎上男人垂下的視線,挑了挑眉,“小心馬上就伺候膩了。”


  “我還怕你嫌棄我伺候得不周到呢。”祁軒笑著接口,隨即擰了一旁早已浸濕的帕子遞還到語兮手邊,“夫人,小的伺候得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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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羽重殿外。


  “她說是什麽事兒了嗎?”祁軒將殿門細心的掩上,直至步到院中,這才回首看向鍾鳴。


  “她不肯透露,一定要同你當麵說。”鍾鳴將玄明轉述的話又複述了一遍,抬眸看向祁軒,“王爺要去嗎?”


  祁軒有些心累的捏捏眉心,“她最好說些有用的出來。”言罷轉身,“你留下。”


  鍾鳴躬身應下,再抬首,羽重殿的前院除他之外再無旁人。
……

  玄明朝陰影裏閃現的男人稍稍躬身,還未開口,就聽那人淡淡吩咐,“說吧,本王時間不多。”


  正快步走近的人影聞言腳步一頓,垂下的眸子裏帶著一絲不含恨意的嫉妒,抿了抿唇,“我近日已經摸清那邊的規律了,約摸三十天一個周期,並非一月一次,所以之前才始終不得頭緒。”


  祁軒偏首沒去看說話的那人,右手無意識的旋轉著拇指上的扳指,片刻後,“什麽時候能摸進去?”


  “這個恐怕還急不得。他們的人手分布很廣,且經年不變,不太好滲透。”話說得很客觀,但其實這當中是有私心的。如果太早完成任務,她擔心自己會失去利用價值,尤其是現在已經有另一個女人占據他大部分精力的情況下。


  摩挲的手指就此停下了動作,瞥了一眼分明垂首,卻還試圖偷看自己的女子,笑了笑,“所以.……這就是你的急事兒?”


  被抓包的女子沒有立刻回避,可視線還是偏移了幾分,聲音變得有些小,“是你吩咐有情況就通知你的。”


  黑眸在夜色下亮得如同貓眼。男人輕輕挑眉,“記住你說的這句話。”隨即招了招手,“玄明,安排人替換一個琦蓁宮的宮人,下次親自跟去看看。”


  “你不相信我?”聽到男人的安排,女子一下子激動起來,上前幾步,就欲抓住男人衣袖。


  祁軒旋身避開女子的碰觸,“我隻是派人幫你確定一下真偽,你慌什麽?”說著捋了捋轉身揚起的衣袖,“另外我應該告訴過你,別抱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我說過的,你得不到回報。”


  女子停在半空的手在男人冷淡的話語裏慢慢垂下,她仰頭看著已近咫尺的男人,突然生出一絲不甘。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刻意避開與自己的距離了?好像也沒有多久就變成這樣了。分明以前,他不會這麽拒絕自己的碰觸的,分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祁軒沒聽到女子後續的話語,離開已久,再不停留,轉身沒入黑暗。


  玄明看著有些怔愣的小姐,到底沒說什麽,隻是朝她身後的暗衛點了點頭,隨即翻上宮牆,隻身朝宮外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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