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半路受命
“這樣說起來,本王是不是就該避嫌了?”明霍的鳳眸自語兮身上收回,勾唇看著祁軒,“似乎侯爺在此事上更幹淨呢。”
因著明霍的提問,祁軒自是不能再深入了解語兮對此事的想法。黑眸微垂,好似有些無奈,“王爺可別忘了本侯才剛因此事撤職,況且.……沒有實證,陛下定不會輕易懷疑王爺。”
話說得確有道理,明霍也沒深究,轉而開始考慮案件本身。
春獵中與沈綾交往過密的人,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位母妃和白怡。而這層皇帝都知曉的關係並沒有影響他將調查委派給自己,也就是說.……
皇帝很確定她們都與此事無關。
先前自己詢問男人是老八還是老九時,他雖避開了回答,但其實並沒有否定這兩個選項。如果真的事關他的母妃,於他而言,就不會有男人話裏的那個“踩一腳”。
所以答案其實,還是二選一。
明霍在語兮方才那句分析後也曾有過不少設想,但要說不該看的東西,老八或許有可能,老九就真的沒多少嫌疑了。可如果隻是單純地想捂住沈綾的嘴,截斷她的聲音呢?
祁軒雖然一開始也沒有拉個侍衛頂罪的念頭,但眼下的證言確實不那麽好操作了。
當夜皇帝召見他之後,就給了自己暗示。事後詢問玄明,確實也沒有暗衛直接關注這沈綾的動向,但他總隱隱覺得,那人沒有說出全部的實話。
畢竟事關明澈,祁軒雖沒有直接了解各家小姐的為人,但出發之前,簡單的調查還是讓鍾鳴去做了的。
很不巧的,鍾鳴最後查證到沈家時,看到了沈綾哭著求沈父不要讓自己參加春獵的一幕。
這樣一個女子,迫於父命和皇命難違,答應春獵隨行也就罷了。可還能平穩地表現自己,跟惠妃和白怡有說有笑,接受以惠妃的名頭去見明澈,這就有些讓人捉摸不定了。
原本想著明澈已經不會再有他選,祁軒便沒把這絲疑慮放在心上。可眼下看來,這沈綾的故事怕也有不少。
語兮的眸子在兩個沉思的男人間來回轉動,不確定該不該打斷他們的思緒。在她看來,自己提出的三個方向歸根結底不過兩個選擇,要麽是個身份貴重之人,皇帝事後會想辦法讓調查的兩人瞞下來,要麽……從一開始就是皇帝下的令。
她不認為祁軒用心的護衛會讓外人鑽了空子,否則他這些時日的忙碌便沒有意義了。而若說幾個侍衛一起犯案,沈綾又沒道理會跟宮中禁軍有所牽扯。便是有那麽一個,真的有人以為幫這個人隱瞞,他們就都不會被查到嗎?
所以答案隻可能是那第二個猜想,那個兩人都沒多少意外的猜想。
也許,這就是為何祁軒沒有主動提及案件的緣由。至於為什麽沒有攔著自己從明霍這裏知曉……
抬起的黑眸立即就注意到了女子投來的視線,神色坦然,複而微微蹙眉,瞥了眼似乎還在顧自考慮的明霍,“王爺有決斷了嗎?”
鳳眸微微揚起,忽而勾唇一笑,“若本王建議父皇回京再斷,侯爺覺得可行嗎?”
“王爺是覺得大小姐之前的人際關係才是關鍵嗎?”有了大致方向,語兮也猜得出大概的處理方式,眼眸看向明霍,“不先問問惠妃娘娘嗎?”
明霍的眉不自覺地蹙起,這個問話就好像……她已然梳理清了一切,可她不是沒事先從男人那兒知道什麽嗎?
祁軒的手指在桌案上扣了扣,不太喜歡明霍此時盯著語兮的眼神。
聲響的提醒讓明霍的眼眸微垂,末了卻是一笑,“不必了。”說著朝祁軒拱手一禮,“還要煩請侯爺與本王同去反饋結果。”
祁軒看著回首的語兮,“好說,畢竟本侯還有事兒要處理。”
……
語兮看著路過前來打招呼的杜清,笑了笑,“抱歉啊,最近這些事兒,恐怕殿下一時半會兒也不便向陛下開口了。”
杜清搖搖頭,她當然也知道營中發生的事兒,這個當口讓明澈去提及婚約一事,未免太不合時宜。況且既已有心,多等等又有何妨,隻不過.……“夫人你還好嗎?”
語兮轉開望著遠方的眸子再度轉回,有些疑惑地蹙眉,“我怎麽了嗎?”
杜清再次搖了搖頭,見語兮還在等待她的說明,隻得開口解釋,“也沒什麽。隻是民女覺得夫人似乎有些生氣,又.……有些傷感。”
語兮微微一怔,隨即淡淡笑開,“讓你擔心了。”
“夫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嗎?”杜清說著上前一步。這些天下來會看到語兮如此沒有精神的樣子還是頭一次,不由讓她擔心起來。
這次變成語兮搖了搖頭,好似歎了口氣,“晚一些就會好的。”
杜清聽不明白語兮的話,但既然語兮並不欲直說,杜清也不好再多問。陪著語兮又站了一會兒,無意間看到那個朝這走近的人影,沒有猶豫地告了辭。
……
身子被人從後麵圈住,語兮也沒掙紮,嗅著那熟悉的味道輕輕開口,“陛下答應了?”
“嗯,明日準備準備,後天就回城了。”祁軒把下巴擱在語兮的發上,“還沒讓你好好玩玩,就.……”
“為什麽最後又決定讓我知道?”僅僅是在明霍帳中知道的消息,自己就能分析出事件的真相。那麽對於身後這個從一開始就站在第一線的男人來說,沒理由比她了解得更少。而她此刻,隻是想確定他決策變化的緣由。
祁軒的話音頓住,心口卻變得柔軟起來。右手自女子的腰間抽回,重又覆上她的前胸,黑眸埋進青絲裏,聲音有些淡,“如果我以後變成那樣,希望你能阻止我。”
身上的重量增加得很明顯,卻抵不過語兮心底的震動。他沒有隱瞞這其中的黑暗,沒有用那種讓自己蒙在鼓裏的自以為是來作保護的托詞。他選擇了分享,並希望他們雙方都能引以為鑒。
該說不愧是讓自己動情的男人嗎?
語兮扯了扯祁軒的臂膀,回身投進他的懷抱,眼眸閉起,“不會有那一天的。”
~~~~~我是分割線~~~~~
儀駕回鑾,依舊是那麽大的排場,卻沒有了當初的那番歡樂與興致。
語兮透過馬車的窗簾朝外看去,天陰沉沉的,車隊的氣氛也有些沉悶,即便是那個始作俑者,或許都沒心思注意到這外間的天色。
撐在膝頭的手腕被人輕輕拉了拉,語兮回過頭,唇角勾了笑,“怎麽了?”
“在看什麽?”祁軒抽手拍拍身邊的軟墊,屈膝支著腦袋問。
語兮回身在男人身邊跪坐下來,打理著衣袖道,“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怎麽都不會挑這種天氣回城吧。”
“左右不是我在外麵風吹日曬,又有什麽關礙呢?”祁軒抬手撈過語兮的身子,“昨夜沒睡好吧?看你翻來覆去的。”
語兮眼眸微閉,“還不是增加了那些巡視,弄得帳前總有晃來晃去的影子。”說著恰好就打了個哈欠。
“反正我們也不必下馬車,再睡一會兒,午膳了我叫你。”祁軒伸手覆住語兮的眼眸,微微垂首輕聲道。
語兮側了側身子,倒也沒拒絕祁軒的提議。蜷縮起下身,將頭埋在男人的胸口,意識還沒渙散,馬車卻突然急停下來。下意識地伸手攥住男人的衣襟,車廂也隨之發來一聲悶響,是男人抵消去勢的支撐。
兩人方調整好身形,外間已有馬駒疾馳而近的響動。才一對視,來人已是開口傳話,“侯爺,陛下邀您商議要事。”
急停的車隊,傳話的蘇墨,不應該還有意外的春獵回程。究竟還有什麽急事讓皇帝如此迫切地不找明霍,直尋祁軒呢?
語兮看了眼祁軒,祁軒捏了捏語兮的手心讓她安心,揚擺就掀簾躍下了車架。
整個車隊都在原地等候著皇帝這次臨時而稍顯漫長的召見。語兮靜坐在車裏,一時間一點倦意都沒了。不該是祁軒做了什麽激怒皇帝的事兒,語兮還是有這個信心的。何況就算真的被查到什麽,皇帝也不可能直接對質。
那麽……究竟出了什麽事兒呢?
差不多過了近半個時辰,祁軒重新踏進了燕平侯府的馬車,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周身的氛圍也未低沉多少。
車隊重新啟程,搖晃的馬車讓語兮的困意有些卷土重來。轉首看向祁軒,張了張口,“嚴重嗎?”
“不嚴重。”男人輕柔地揉了揉語兮的發,“還睡嗎?”
“害我擔心半天,現在越發困了。”說著語兮歪進男人懷裏,眼眸微閉,“真的不嚴重嗎?”
祁軒撩撥著語兮的額發,緩緩吸了口氣,“兮兒,我恐怕要出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