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王府聚會
語兮看著手中的請帖，疲憊而無奈。
臨近二月底，距離六殿下冊封璟王，開府搬離宮中已有半月時間，請帖卻在此時送了來，想一想就知道他必定另有深意。
揚手將手中的請帖扔到一邊，語兮攏了身上的錦被，轉身繼續睡去。
祁軒擺手辭去憐兒的伺候，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榻上的人呼吸平穩，祁軒沒有打擾，隻是緩步走了過去，扯了扯她身後的被角，隨即撿起掉落在腳榻上的請帖。
側身翻開，黑眸微眯，當即合上，伸手就塞進了旁側書架的縫隙裏。移步來到桌前坐下，指節試了試那還有半碗的羹湯溫度，輕輕地歎了口氣。
似乎這一次，沒那麽好說服她了。
分明已經那般明確了她在自己心裏的位置，但她好似並沒有那麽當真，或者說，在這件事兒上她始終很難信任自己。
不清楚她是否始終都沒有考慮過這個發展，但比起單純的謀士和同伴，難道她不期待成為與帝王並肩的那個人嗎？祁軒不覺露出一絲苦笑，真要說起來，她興許還真不期待。
但既然她的父親安排了自己將她娶進門，那她就再不可能和自己毫無關係。無論參與多少，這個皇權帝位的廝鬥，她都已是避無可避。
祁軒沒有後悔當日通過她達成了毒傷老六的一係列目的。但如今暴露在老六麵前的她，如果不能堅強起來，不去逃避這些，難道真的要將她完全藏起來嗎？
黑眸上的眼睫一顫，祁軒回過頭來，就看到榻上的人麵朝榻外靜靜地看著自己。嘴角牽起一絲笑，“睡得好嗎？”
語兮沒有答話，眼眸稍轉，“可以不去嗎？”
祁軒站起身來到榻邊坐下，看著語兮慢慢撐起的身子，適時地在她身後塞上了軟墊，“不想去就不必勉強。”
語兮緩緩向後靠去，眉頭在男人的話音落下後蹙起，“為什麽不讓我去？”
祁軒向前又移了移身子，伸手撥開她的發，“既不是皇命，總還是自由的。”
“所以三月春獵，我必須去。對嗎？”
祁軒沒有多少意外，轉眸回望向語兮，“你想呆在這兒一輩子嗎？”
語兮沒有答話，忽然轉眸深深吸了口氣，略有遲疑地張口問道，“其實你父母的過世，還有內情對不對？”
祁軒的眸子不由眯起了些，這個話題略微敏感而且突兀，難道她是想問出些什麽？可盡管心有疑問，祁軒還是很快作答，“皇族之中的親情，本來就很淺淡。”
話說得有些模棱兩可，語兮總歸是沒法準確的確定答案。這些秘事對她而言還距離太遠，不曉故事不知牽扯，但可以肯定的是，麵前的男人必有所隱瞞。
想起他提到父母時的神情，語兮到底做不到自己躲在庇護下不知世事，讓他獨自一人在外掙紮。抬手伸到他的麵前，“明日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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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澈的俊眉擰在一處，看著前麵與自己的護衛相談甚歡的明棣，隻得無奈地轉眸看向身邊的常凜。
常凜也是一副無奈的樣子，卻到底還是安安靜靜地隨在明澈的身側，眼眸時不時地關注著街市上經過的百姓，拽住韁繩的右手一絲也不放鬆。
眼看著這大半條街熱鬧的人群，明澈卻沒有多少鮮少出宮的興奮。
原本是要向皇後娘娘請安的，結果才剛到殿外，就見明棣從裏麵出了來。禮還未致，已是拉著自己就出了景仁宮。
還以為明棣隻是又尋到了什麽好玩的物事，沒想到卻是要備馬出宮。不等他拒絕，也不聽他說話，到得宮門季菻就拿出明棣的令牌，一路無阻。
雖然後來明棣說明是想去六哥的府邸看看，但如此突然，總歸是不合規矩的。
耳聽常凜又歎了口氣，明澈偏首望去，“下次不會了。”
常凜聞言沒有說話，可神色上分明是不信的。
常凜是明澈的貼身護衛，就同季菻和明棣的關係一樣。興許什麽樣的主子就能教出什麽樣的下屬，常凜也和明澈一樣，平日裏都不太愛說話，看上去也沒有多少攻擊性。但明澈心裏很清楚，回到雅茗殿的常凜其實活潑又盡責。
相處多年，常凜深知明澈不擅拒絕，明澈也明白常凜在外言語偏少，倒也相處融洽。
朱雀大街將要走盡，明棣止步回望，朝明澈又招了招手，“七哥，就要到了，你走快些啊！”
明澈緊走幾步，到底沒有真的完全跟上明棣。明棣也沒有多等，領著季菻已是右拐。
不過須臾，那間在一眾府邸中都格外顯眼的璟王府已出現在四人眼前。門口一架馬車停駐，明棣眼眸一亮，更是加快了腳步。
……
鍾鳴的拜帖遞出去了不過一會兒，大敞的府門內就隱約能看到幾個疾步走來的人影。
語兮的頭上戴著兜帽，麵色如雪，唇色微白，有一種虛弱而病態的美感。祁軒立在她的身側，伸手自披風的絨毛間握住語兮微涼的手，黑眸笑意暗含，隨即卻微變了臉色。
跨步上得台階的明棣伸手前探，卻還未觸及男人的肩膀便落了空，手掌跟著便架上一個結實的臂膀，方才在原地的兩人早已移了開去。明棣眯眸看著眼前的人，笑了笑，“鍾公公還是如此好的身手。”
鍾鳴一笑，撤手拱禮，“八殿下過獎。”
明澈眼見明棣腳步變快，細看馬車上的竹牌，也是心中一震。快步跟上台階，就見鍾鳴正向明棣行禮。難得被明棣拉出宮一次，就能在六哥的府前碰上堂兄登門造訪，難道隻是湊巧？
語兮扶在祁軒胸口的手稍稍抬起，按住兜帽上浮動的絨毛，視線飄去，心頭也是一緊。怎麽兩位殿下也來了？
祁軒對此狀況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被人打擾的不悅。黑眸掃過一臉燦爛的明棣，轉而同他身後的明澈點了點頭。不及開口說話，璟王府的主人便聞聲趕到。
“看來今日真是個吉日，本王的璟王府可是頭一次迎接這麽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
明霍遠遠就看到府外平台的台階上等候的人越聚越多，行得近了，也一一分辨出來。心底有情緒閃過，揚擺踏出，“讓侯爺和夫人久等了。”
“哎，六哥，怎麽隻歡迎燕平侯和他夫人啊！我和七哥就不歡迎了嗎？”明棣擺手置起氣來，在場的卻沒有多少人當真。
鳳眸斜掃過有些聒噪的明棣，明霍到底將他忽略，看著兜帽裏隱藏的那張麵容，“夫人肯賞臉，是本王榮幸。”
語兮淡淡笑了笑，“勞王爺關心，妾身先在此謝過。”說著稍稍欠了欠身，卻沒有過多糾結儀度。
攬著語兮的祁軒轉而接口，“兮兒身子還在調理，王爺別見怪。”
明霍一笑，揚手內引，“時辰尚早，本王帶侯爺和夫人先四處轉轉。”說著轉首看向似乎因為忽視而有些鬧脾氣的明棣，“多大的人了，還喜歡在宮外瘋。也就知道欺負你七哥，婚期不遠了也不知道收斂。”
明澈被提及，隻好禮貌地笑笑，緊接著注意到那個兜帽下的女子轉來的視線，沒有怠慢地稍稍躬身回禮。
明棣沒有再多爭辯，繞過跟在明霍身邊的蘇墨，放肆地朝府門內看去，“六哥，說了這些，還是快帶我們見識見識你的璟王府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