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目的彩頭
小倌們利索地將用膳後的殘羹冷炙收拾停當，桃木桌上另鋪了蘆葦杆編製的草墊。明棣和白怡換了座位，幾人身後很快都配上了斟好茶水的幾凳。緊接著，一個清秀的婢女端著一個不大的托盤進來，上麵是一副全新的骨牌，並著三顆骰子和一個骰盅。
托盤將將放下，明棣已是長手一伸，擺手命那婢女退下。三顆骰子被他熟練地扔進骰盅隨意一搖，須臾就蓋在了柔軟的草墊上。神色興奮，瞳眸閃亮，“為了能定下遊戲的先手優勢，請夫人和兩位小姐猜猜這骰盅裏的大小。”
明霍興致缺缺，但畢竟閑來無事，今日看起來也沒什麽機會探究那邊的女子。見眾人都不開口，轉而調侃，“看來這次去看小蔻子，八弟可是學會了不少新鮮玩意兒。”
明棣眸光一轉，壓在骰盅上的手不動，輕笑道，“那丫頭的性子，六哥還不知道嗎？”
明霍認同地點點頭，隨即又提醒，“這裏都是良家婦女，你可別玩什麽賭坊的手段。當心回頭父皇知道了，可又得吃不了兜著走。”
白怡轉眸看著明霍微挑的眉。雖則這個說法並不太順耳，但總歸提前囑咐了八殿下別玩得太過火。隻是.……聽起來這兩位殿下似乎都對賭坊很熟悉？
語兮垂頭捋著自己的衣袖，聽得此言也無甚反應，倒是對明霍二人言談中提到的小蔻子有些不明是誰。不便此時追問，抬首轉眸，“白家小姐先請吧。”
白淺看看隔了一個位置的姐姐，對於這個飯後的所謂遊戲也沒有太大興趣。身邊的明棣一開始也沒有說明玩法，可既已提出來又沒人明確反對，自己也不好拒絕參與。但明明，沒有誰特別有興致啊！
白怡眼見語兮沒有相爭，轉首看了看嗅著茶香並未插嘴的祁軒，張口道，“既如此，三顆骰子我猜大。”
白淺聽姐姐開了口，沒有多加考慮便跟著道，“那我.……”
“誒……”明棣打斷白淺的話，手指扣了扣紋絲未動的骰盅，“猜得都一樣可就沒意思了啊。”
被打斷的白淺抿了抿唇，終究改了想法，“我猜小。”
兩位小姐已經表態，其餘人順勢都看向了斜靠在椅邊的語兮。語兮輕輕一笑，左手撐上桌沿扣了扣桌麵，“十二。”
除了祁軒的眾人都是微微一怔，或疑惑或意外地掃過語兮泰然自若的臉。不等有人開口詢問，語兮理所當然的偏頭解釋，“不是要猜得不一樣嗎？”
明棣輕咳一聲，明霍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白怡和白淺卻是皺起了眉。
祁軒環視著眾人臉色，執起一旁呈遞的茶盞，輕聲催促，“八殿下不開嗎？”
明棣聞言，這才收回落在語兮身上的視線，轉眸間注意到白淺正看著自己，揚了揚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白淺手拳微握，凝視著明棣恢複常態的神色，卻忘了去看那骰盅的結果。
圍坐桌邊的幾人紛紛前傾身子探看骰麵，隻見骰盅之內，三顆骰子並在一處，清晰明確的三個數字。
明霍鳳眸一滑，笑道，“看來是二小姐占優了。”
白怡轉首一笑，心裏卻有些不悅的浮動。輕喚一聲方才沒有關注的白淺，斜眸挑出，“八殿下有意提醒，原來是偏私了。”
明棣正要否認，祁軒已經截斷了他將要開口的話頭，“現在該說說這遊戲要怎麽玩？”
視線平移，見那女子也笑望著自己，明棣抿唇沒有再說什麽，伸手將所有的骨牌翻至背麵攤開在桌上，又隨意的打亂了順序。
“這幅骨牌一共三十二張，其中有十一對對牌，十張單另。既然.……”明棣看了眼白淺，“二小姐拔得頭籌，那麽二小姐可以先選擇三張骨牌，大小姐和夫人則為一張。”
“接下來按照每輪單個骰子的大小來決定先後手，每輪抽一張骨牌，成對則棄，直至最後對牌全部出現，誰手上的對子多，誰即為贏家。”
白淺有些愣神的點了點頭，白怡卻很快察覺了其中的不合理，正要開口詢問，已有話音入了耳，轉眸看去，便是那人礙眼的笑。
語兮沒有理會白怡的目光，朱唇微張，“八殿下可是忘了讓我等先認一認哪些是對牌？”
明棣聞言轉而揚眉，“就是要這樣才好玩不是嗎？若是抽到了對牌也不必亮出來，且看各人如何表現了。”說著笑容有些飽含深意，“想要一次就記清所有的牌麵，夫人可就小看這遊戲了。”
語兮不置可否，腦中開始回憶骨牌堆在托盤裏時能看到牌麵。還未深想，就聽祁軒身側的明霍開口質問，“這遊戲沒定彩頭嗎？”
明棣輕聲一笑，“六哥以為，沒彩頭的遊戲我會玩嗎？”
明霍眯眸沒有接話，倒是祁軒挑眉勾笑地看著對麵的白淺，“那二小姐也未免太過得天獨厚了。”
白淺方有些褪去的紅暈因著祁軒的話又豔了些，瞥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卻沒有得到他太多的回應，不覺心裏有些悶悶的。
語兮掃過白淺並不難懂的神色，轉眸看向似乎沒有察覺到的白怡，心下輕輕一歎。
明棣自然沒有太過於關注白淺，略作思考的樣子想了想，“不如就定，贏家可以指名任何一方輸家說出一個秘密吧？”
秘密？這個詞一時讓在場的其餘五人都神經緊繃了一下。但很快，除卻白淺有些皺眉，語兮等人卻是神態自若。這裏的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著秘密，但以此為彩頭，可就絕對問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
明棣擺了這麽半天的局，不會沒考慮過這個彩頭實在有違形式。況且一開始的分組就明確了三方的對立現狀，實在不該是個虎頭蛇尾的局麵。
似乎就是看準了眾人這一刻的舒心，明棣再度開口，“既然輸家總歸是兩人，那麽指定的這方要說出的，就必須是同伴的秘密。”
同伴的秘密。
換句話說，這也是一個對各個對立麵內部信任度的考驗。秘密必須關乎同伴，互相不了解是不行的，但又得將同伴的秘密公之於眾，那麽秘密的挑選就要相對無關痛癢。畢竟，誰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暴露自己的底牌。
但真偽又如何衡量呢？
白怡看著身側略作思量的明霍，突然開口提議道，“我建議這秘密的當事人能夠回避，這樣才有機會辨別是否有作假。”
鳳眸極富深意地掃了眼白怡沉靜的側臉，轉而附和，“沒錯，這樣才更有真實性。”
“看樣子六哥是胸有成竹了。”明棣玩轉著手邊的骰子，看了一眼身旁凝眉看著自己的白淺，“雖然和二小姐的接觸不多，但我也是不會輕易認輸的。”滑過白淺驟然有些閃亮的眸子，轉首繼續，“柴夫人看起來似乎也不太擔心。”
語兮伸手調整著腰脊的軟墊，引來祁軒的出手相幫。待重新坐好，語兮這才抬首，嘴角含笑，朝明棣伸出手，“那就要看八殿下能否掌控優勢了。”
明棣皺眉，繼而執起一顆骰子扔到語兮手中，轉手又遞了一顆到白怡麵前。敲了敲骰盅坐等三名女子選好初牌，“那麽，擲骰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