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天逆轉
燕雯錯愕的轉身，驚訝地看著那個走進庭院的男人。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一身素藍衣衫，外衫的領口和衣袖有一圈細細的絨毛，看起來幹幹淨淨有種冬日的微冷氣息。頓在腰間的手袖一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見燕雯不答，也沒有自己探看，繼續道，“小文和品銘都不在，你們夫人是要召他們做什麽嗎？”
燕雯回神將男人重又打量了一番，揚手阻攔，“今日夫人不太方便，先生還請留步。”
靖承偏首懷疑，“我上次離開前就跟夫人約好了時間。怎麽？是夫人病了嗎？”
燕雯眼睫微顫，約好的？每次先生過來自己都在，為何自己不知那人跟已經他約好？若是知曉，也不會跟王妃約定今日實施計劃。
今日侯爺不在府中，最方便先斬後奏，即便最終侯爺回來想要保她，也會因那步搖涉及宮中賜禮而受到限製。況且時至今日，那對步搖中仍有一隻沒有尋到。結合栽贓的那隻，咬死這一點，侯爺便是想撇清她的幹係也不易了。
可是這個男人，為何會在此時出現。
靖承見燕雯不說話，輕咳一聲，依舊耐心地等待。
燕雯眯起眸，到底還是欠了欠身，“先生親來，本當好生招待，但眼下閣中私事，實在不便請先生再入。”
燕雯不想留給讓先生什麽不好的印象，思慮再三，沒有以語兮生病為由，但也沒以實相告，力求留下事後能夠辯解的空間。
靖承眼眸稍遠，隨即落回燕雯的臉上，“既有私事，柳某一個外人確實不便久留。”說著拱手辭禮，“不若姑娘領我去碧暉台等候？原想著了了夫人的約再找侯爺談事，如此狀況，便直接去碧暉台好了。”
燕雯心中一跳，本因先生將要離去而稍稍放鬆的心再度揪了起來。移步去碧暉台的確避開了眼下矛盾的最中心，可之後王妃不論是封院還是責罰，掩住風聲反而偏失了初時的效果。
也就是說，這件事必然會傳到先生耳中。
無論他是否過問，是否相救，都會對侯爺最終的判斷有所影響。何況先生對王妃的態度，還真沒什麽把握能有相幫。
燕雯心下計較，複又笑了笑，“先生.……”
“你們別碰她！”
燕雯惱怒地轉身，來不及看清具體狀況，立即回身阻攔先生的探看。
靖承耳聽那聲女子尖銳的吼叫，心下不免擔憂自己是否出現得晚了。眼看燕雯張開雙臂，“裏麵到底怎麽了，你為何要攔著我！”
“先生是外人，侯府中的事還是不要插手得好。”燕雯極力地想將先生用身體推出去，奈何收效甚微，不由急躁起來。
“放手！”品銘甩開扯住自己的趙管家，眼見憐兒一人無力支撐，轉身推開方才踢走的侍從，正要扯住燕晴伸向語兮的手，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憐兒架著強自支撐的語兮，撿起扔在地上的衫子繞在語兮被扯開的領口上。眼眸轉動，得知品銘已經受限，心底有絲絕望，可依然堅持著，“你們以勢欺人，根本就是想誣陷我家小姐！你們就是怕侯爺回來了下不了手，所以才……”
靖承手拳緊握卻又強自忍耐，終究一步步地推阻著燕雯繞進了假山之後。
那一刻的眼中所見，是廂房門口的一片混亂。
看不到那個人影，隻見她的侍從被人壓製著，依稀聽到她那個陪嫁在房中呼喊，夾雜著女人的叫罵聲。
靖承掃了眼院中其他遠遠跪著的人影，伸手將重又貼上來的燕雯推離，冷聲道，“你這樣背主，還指望王妃能給你一個好結果嗎？”
靖承意有所指，也不管燕雯是否聽懂，右手已是用力扯開。快步邁上長廊，揚腳踢開最外麵的侍從，沉聲一喊，“王妃在夫人的閣中如此囂張，柳某倒想請教請教這是何道理！”
查芝箬聞聲一震，怎麽也沒想到柳靖承會在此時出現。外麵的燕雯竟然沒攔住他，都是讓人失望的廢物！揚手一指，“柳靖承，這是我侯府深院的私事，你一個外人擅闖，憑何還敢質問本妃！”
靖承眼見那些尚無法觸及憐兒和語兮的下人有兩個轉身想要阻攔自己，眼疾手快地將一旁裝飾的瓷瓶向兩人一擲，快步穿插間哼聲低語，“王妃若傷了她性命，還以為自己的理由能說動侯爺嗎？”
品銘眼見先生相幫，掙紮地也更加用力。那邊憐兒已經拖著語兮退到了腳榻邊上，僅靠手裏的那把剪子一直逼壓著靠近的人。
燕雯追至房前，就見那麽多下人也沒能將先生阻攔一二。眼下他們已經匯合，即便計較他們之間可能的不清不楚的關係，王妃也沒膽對柳靖承下手。
這一局，到此為止了。
語兮努力的睜開眼看著那個疾步靠近後蹲下的人影，“這是侯府中事，先生不要牽扯進來。”
憐兒不懂語兮為何眼見著終於有人肯施以援手還要推諉，握著剪子的手一頓，急急地喚了聲，“小姐！”
靖承心中微動，瞟過她臉頰微紅的印記，卻沒有再說什麽。伸手覆上語兮的額頭，複又拉開她的袖口，三指為屏便要切脈。
語兮張了張口，胸口有些翻騰，喉頭一動，揚手推開近前的靖承，朝著另一方向幹嘔起來。
“柳靖承，你一個外人對這賤妾如此關心，莫不是與她有所私情。”查芝箬刹那間想起燕雯曾提到過的先生與語兮的多次相處。心中明白自己沒有權利將他一並處理，連忙扣上一個更大的帽子將他們捆綁。
靖承微微皺眉，看著語兮有些僵硬的身子，掃了眼她身邊驚訝而憤怒的憐兒，示意對方將人扶住。兩人重新將語兮按靠在床榻邊，手指再次壓上她的脈。
查芝箬見他們沒有反應，揚聲繼續，“這裏這麽多人看著，先生也不避避嫌，看來是真當這雲冥閣是自家院子了。”
眼見靖承依舊不辯解，一味隻關注自己的脈象，語兮偏頭強撐開口，“王妃如此冤枉侯爺的摯友，究竟是為了侯爺清理門戶，還是為了自己的嫉妒之心。”
“柴語兮，你讓一個非你夫君的男人如此觸碰自己，就沒有一絲檢點之意嗎？”查芝箬說著，揚手指揮眾人向那邊因為診脈而似乎放鬆警惕的三人靠近。
憐兒緊張地看著緊緊蹙眉的先生，嘴唇緊咬，生怕語兮有什麽意外。
她知道小姐身子骨並不差，方才王妃的推搡和其他人的拉扯應當不會造成很嚴重的傷，可小姐的神思那樣不穩，她沒有力氣自持，一定是出了什麽她們都不知道的問題。
語兮張口還要再說，靖承已經搶先一記手刀將語兮劈暈。
“先生！”憐兒驚訝先生的做法，想要詢問，就聽那邊的王妃已經再度開口責罵，“你們這群廢物，這麽多人都製服不了他們幾個.……”
靖承垂眼彎腰將語兮打橫抱上床榻，隨即回身掄起一旁的燭台架，橫向一滑，逼退靠近憐兒和自己的眾人。望著他們不敢輕易靠近的懼怕神色，靖承轉首朝著那個立在美人榻邊指揮的人厲聲喝道，“王妃再繼續下去，是想害了侯爺的骨肉嗎！”
查芝箬一陣怔愣，一時還沒領會那話中的意思。隔在二人中間的下人們也因為方才靖承的舉動停下了動作，便連憐兒和品銘都停止了驅趕和掙紮，隔在外側的燕雯更是訝異非常。
似乎過了好一會兒，查芝箬才伸手扣住美人榻的邊角，嘴中不可置信的念叨著，繼而抬眸看向靖承，“不可能，就算是那樣，她也是……”
“不管她犯了什麽罪，王妃都沒有權利奪去小少爺的性命。一切都要等侯爺回來再行定奪。”靖承說著，帶著絲逐客令的意味，讓查芝箬原本落差的心又開始躁動。
好似明白查芝箬心中所想一般，靖承又是向前一步，“柳某與夫人之間的清白，還不需要向王妃證明。”眼眸掃過已經不太敢製約品銘的趙管家，視線繼而再轉，“品銘，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