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痛的滋味
木蕭蕭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秋日的陽光依舊明媚美好，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扭頭看了一眼身側的位置。
他不知什麽時候早已離開……
是去陪那個女孩了嗎？
這個認知，讓木蕭蕭的心略微有些不舒服，悶悶的，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和鬱悶。
木蕭蕭揪住被子的一角，整個人鑽了進去，被窩裏一片黑暗，她睜大眼睛，卻看不到任何的一絲光，但莫名的，她喜歡這樣的環境。
看不到別人，也看不到自己的環境。
“吱呀……”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
躲在被窩裏的木蕭蕭心微動，是他來了嗎？她快速卻又膽怯地從被窩裏探出一個頭來，在看到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時，一顆期待的心倏然破裂。
“木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醫生冷漠而威嚴地對床上的木蕭蕭喊了一聲。
木蕭蕭心一個“咯噔”，她見過這些醫生，都是那些會抽她血的醫生，下意識的，木蕭蕭又躲進了被窩裏，她不想跟他們走。
“木小姐，再不走，就別怪我們動粗了。”那個醫生又說道。
聞此，木蕭蕭已經知道了這些醫生的目的，又要去抽血了嗎？驍年他……在哪裏？鼻子微微發酸，木蕭蕭緊握著拳頭，強忍住將要噴薄而出的淚。
木蕭蕭最終還是妥協，簡單地梳理一下自己，便跟著那些人離開。一路上，她默默地跟在醫生的後麵，時不時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雲驍年的身影。
一陣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她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角，貝齒重重咬住自己的下唇，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他一定隻是因為很忙，所以才沒有來看她，木蕭蕭相信著，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麽，該相信誰。
雲驍年是她唯一的信仰。
如昨天一樣，木蕭蕭被帶到一個房間，她緊緊地閉著眼，不敢看那流動的紅色從自己的身體隨透明的玻璃管流走。
但即使閉上了眼睛，她也能感覺隨著血液的流走，身體像是空了一般，輕飄飄得似要羽化飛走，這種挨不著地的感覺讓她的心裏有些恐慌。
木蕭蕭害怕得想要縮回手，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來雲家的目的，她不再掙紮，黑黝黝的臉沒有再流露出一絲表情，對所有的事情，她隻能妥協，她隻能屈服。
她沒有看到的是，在離她不遠的門口處，雲驍年一直都站在那裏。他的目光一直都定在她痛得輕顫的後背上，無意間緊握的拳頭狠狠地砸在門口旁的牆壁上，牆壁上的瓷磚沾染了點點血跡破碎開來，宛若一朵妖冶去悲戚的曼珠沙華。
雲驍年收回拳頭，水色的眸子凝著自己拳頭上的絲絲血跡，忽而自嘲地牽動唇角。他感覺不到自己拳頭的疼痛，卻能感覺到那丫頭心中的無助和痛楚。
什麽時候，他也會心痛她了……
在雲驍年將要轉身離開時，裏麵的木蕭蕭突然直直朝後麵倒下去，“砰”地一聲，響徹了整個醫療室。醫生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白衣少年已經把木蕭蕭抱起，拔掉她手背上的針管重重地仍在桌子上，下一秒，倆人已經消失在醫療室。
隻留下一陣冰冷的寒氣。
“再這樣下去也沒有辦法啊。那個白血病的姑娘現在情況很危險，可這個小姑娘很明顯已經到了極限。”一個醫生歎息道。
“熊貓血加白血病，我覺得雲家應該放棄治療那個小姑娘，除非有合適的骨髓，不然這一輩子，興許都好不了。”另一個醫生接話
“那是雲家的公主，怎麽的能放棄治療？”
“骨髓……如果雲家千金能撐到那個熊貓血女孩長大，等到雲少和熊貓血女孩的孩子出世，可能還真會得到合適的骨髓。”
“這個概率……也太小了……”
“……”
陽光悄悄傾瀉而進，金色的光灑在白色的床單上，木蕭蕭平靜地躺在床上，她一動不動的，安靜得像一根木頭，讓雲驍年的心微微揪痛。
雲驍年單手支起頭側過身子看她，她黝黑的臉一片蒼白，原本粉嫩晶瑩的唇也變得一片灰白，他伸手輕輕放到她的臉頰上，他的手心很暖，她的臉卻很冰涼。
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心再痛，也是他自找的。
“丫頭，抱歉。”雲驍年輕聲開口，傾身下去，如櫻花般的薄唇輕輕滑過她的額頭。
不知過了多久，木蕭蕭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習慣性想抬手揉揉眼睛，但她的身體似乎處於某種控製中，她想動也動不了。
木蕭蕭疑惑地抬頭，卻望見雲驍年柔和中帶了幾分剛毅的輪廓。
木蕭蕭愣住，他怎麽會在這裏？這裏是？
頭微微發痛，木蕭蕭的記憶在抽血那裏停止，她隻記得鮮紅的血，記得醫生麵無表情的臉……
“醒了？”她剛動了動身體，緊緊摟著她的少年忽而開口問道。
木蕭蕭大囧，小腦袋快速地低下，小心地靠在他的胸前。
不得不承認，雲驍年的懷抱很暖，暖得讓人貪戀。
“嗯……”緩過神來的木蕭蕭連忙小聲地應了一聲。
雲驍年翻身，直接把人壓在了身下，水色的眸子安靜地凝著木蕭蕭的臉，木蕭蕭不敢跟他對視，怯怯地把眼睛閉上。藏在胸口的心髒卻因為他的靠近劇烈跳動，蒼白冰涼的臉也不由發燙……
雲驍年俯身，一把攫住她嬌嫩的唇，細細地和她糾纏。緊繃的身體在他溫柔細密的吻下，慢慢地變得柔軟起來，她雙手綿綿地搭在他的胸口，順從得像隻乖巧的小白兔。
良久，雲驍年才放開她，木蕭蕭窘迫無比地躲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不敢動彈半分，她臉頰上灼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襯衫直抵他的心髒。
心微動，雲驍年低頭湊近她的耳朵，柔聲地喚了她一聲，“丫頭。”
他的聲音有著跟平日不一樣的沙啞，這個略顯低啞的聲音木蕭蕭的心尖顫抖得更為劇烈，她更不敢跟抬頭雲驍年搭話。
“害怕嗎？”雲驍年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把她淩亂的發絲撥到耳後，低沉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嗯……”想起被抽血的那些畫麵，想到他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就害怕得不得了，“我好想回家，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木蕭蕭說這話的時候微微仰著頭，嫩紅的唇一張一合，軟軟的聲音甚是好聽，隻是黝黑的膚色破壞了一切美感。
“快了。”雲驍年輕笑，低頭在木蕭蕭的額頭印下一個淡淡的吻。
“嗯。”木蕭蕭垂眸，臉龐埋進了他的胸前，他說快了，那肯定是快了，她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她都相信。
倆人靜靜相擁，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木蕭蕭才猛地把雲驍年推開，自個兒怯生生地鑽進被子裏。
雲驍年看著那個又縮成了一團的丫頭，暗自無奈地笑了笑，才起身去開門。
是管家送晚飯過來了。
“少爺，老爺叫你去陪陪靈兒小姐，靈兒小姐也很想見你。”管家恭恭敬敬地說道。
雲驍年皺眉，淡淡地道了一句，“你先下去。”
管家見狀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離開。
“丫頭，起床吃飯了。”雲驍年把飯菜放到桌子上，伸手進去準確無誤地握住木蕭蕭的手腕，把人一下子從被子裏帶了出來。
木蕭蕭沒料到雲驍年會來這招，她毫無防備地掉入了雲驍年的懷裏，雙手沒意識地揪住了他的衣領，小臉微微下垂。
雲驍年把她放正，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隻空閑的手夾菜送到她的嘴邊。
木蕭蕭微怔，小臉漲了個通紅，她垂眸支支吾吾地想要推辭，“我自己來就行了……”
“張嘴。”雲驍年沒有理會她的推辭，直接開口道。
木蕭蕭一向害怕雲驍年的強勢，聽他的命令，幾乎是條件反射，木蕭蕭張開了嘴巴，雲驍年滿意地笑了笑。
當木蕭蕭把一碟炒豬肝吃完後，對雲驍年遞上來的豬肝硬是無法下嘴。
“我不想吃了。”木蕭蕭扭頭看了一眼雲驍年，秀氣的眉頭緊緊揪在一起，一雙又大又圓的黑珍珠比剛才有精神多了。
木蕭蕭說完後才發覺自己似乎說得太自然，而且那語氣像是在跟他撒嬌般……她猛地把頭低下，垂著眉眼，一張黑色的臉硬生生漲得跟碗裏的豬肝一樣，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看他一眼。
“乖，再吃一口好不好？”雲驍年哄她。
木蕭蕭怔了怔，這家夥也開始死纏爛打了？雲驍年的語氣過於溫柔，木蕭蕭才放下了心中的壓迫感，緩緩抬頭看他。
“可是，可是，真的很難吃，我真吃不下了。”木蕭蕭皺著鼻子，小巧的唇微微嘟起，聲音糯軟得像個小小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