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珩磯
離開的馬車，咕嚕嚕的響。
珩磯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珩夫人陪著她。
距離山莊越來越遠了，珩夫人最後撩起簾子看了一眼，放下了。
珩磯閉著眼，“母親，不必跟我走的。”
珩夫人握住珩磯冰涼的手，珩夫人的手溫暖潤澤，細膩光滑，一點都不像當了祖母的樣子，她攤開珩磯的手掌，珩磯手上有薄薄的硬繭。
“傻孩子，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是你的娘親，你去哪我都跟著。”
珩磯世上最後的一劑良藥，便是珩夫人了吧，聽到珩夫人的話，她本因是開心的，但她的內心卻充斥了悲涼。
又一滴清淚從珩磯眼角滑過，珩夫人伸手幫她擦拭，珩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她依然是木然著麵無表情。
珩夫人眼圈通紅，眼淚沾濕了她的睫毛，卻遲遲不肯落下，珩夫人臉上掛著笑，“珩磯，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們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這個地方有鳥語花香，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靜又祥和，這裏是珩家所庇護的範圍。
聽說鎮子裏來了大人物，所有人都來看熱鬧，最後他們瞧到了雍容華貴的婦人牽著一個戴帷帽的少女住進了鎮子最好的房子。
有護衛護著她們，鎮子的人不能靠近左右。
第一天第二天，鎮子的人還好奇，三天四天以後，就習以為常了，那個帶帷帽的少女也摘下了帷帽，在鎮子裏走動。
身後總會有好奇的孩童跟隨，她便叫侍從給這些孩童糖吃。
偶爾她會帶來一些小孩用的玩具，有天少女突發奇想，叫孩子們教她放風箏。
鎮長的女兒回到了家，她梳著羊角辮，天真懵懂，“娘親，那個姐姐好怪。”
鎮長夫人正幫她拆卸頭上的頭繩，神態柔和，“怎麽了。”
“那個姐姐都不會笑，而且，她好笨，風箏都不會放。唉，她看起來好可憐。”
鎮長夫人梳解頭發的動作停頓片刻，但很快又恢複了，“既然你覺得她可憐，你就多幫幫她好啦。”
和孩子們在一起，總是讓珩磯感到舒服一些。
她偶爾還會選一些資質不錯的孩子，教授孩子們一些修行的口訣。
於是她選中的孩子在她的引導下，也開始慢慢踏上修行之路，孩子們的父母高興壞了，時常上門感謝，最終在珩夫人的勸導下，珩磯帶著這些孩子，開始正式的修行，每七日抽出五日，過來半天即可。
一晃五年過去，當初梳著羊角辮的孩童都變成了少女，被珩家選中進了修道院。
珩磯的經脈才被撻寬一倍，體魄變強了許些，容貌卻沒什麽大變化。
這天珩磯在打坐，她行了七十二大小周天之後，窺視己身丹田，那裏有一團黑氣包裹住的閃現靈光的球體，是她的修為所在。
此前她的修為寸寸剝離，並沒有剝離己身，而是凝成球體，就藏在丹田之中。
珩磯天賦高，身體本是被淬煉一番，即使修為盡失，重新修煉也不該進展如此緩慢，蓋因這球體會不斷的吸收珩磯剛得到的修為和靈氣轉化的精氣，就似無底洞一般。
珩磯沒有辦法，隻能每日勤修，歸納吐息，吸收天地靈氣要比小球所吸走的多一些，再多一些，才得了今日進展。
這幾日她開始嚐試，將己身多餘精氣凝實成球，也就是於丹田處另凝出精氣球，這個過程十分複雜，因為被黑氣包裹的修為球會不斷奪去精氣。
用了整整七日，珩磯才從閉關之處出來，她又可以繼續修煉了。
不達清境，心魔暫時不會阻礙她的修行，隻要她肯費功夫，或許再過幾年，就能回到之前的修為境界也不一定。
珩磯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依舊和自己的母親生活在小鎮上。
但小鎮的和平卻被打破了。
趙不為追查獸妖蹤跡，竟來到了此處。
幾個獸妖已經被珩家護衛斬殺，他搜查妖獸周身，希望尋得線索，卻在此遇到了珩磯。
妖獸的血液仍是溫熱的，趙不為一臉肅穆，最近妖獸動向越發頻繁，他必須要查清這些妖獸的秘密。
珩磯正巧閉關而出，二人打了個照麵。
“珩磯師姐？”趙不為又驚又疑，“你，你竟變成如今模樣！唉，原來如此。”
“趙師弟，好久不見。”珩磯對趙不為的態度冷漠，一如往昔。
趙不為本還有幾分不確信，這是否是珩磯本人，看到珩磯仍如皚皚霜雪一般冷漠，這才確認了。
趙不為一言難盡，“天下將亂，我本還有些埋怨你躲在臻女峰一直閉關不出，現在我是明白了。”
“天下將亂？”
“是啊，你看這些剛被斬殺的妖獸，”趙不為指著地上那些奇形怪狀的妖獸屍體。
“不知為何，從蠻荒之地，忽然冒出了一群妖獸，他們四散開來，我正是追著其中一部分妖獸的蹤跡來到此地。”
“珩磯師姐，你這是？”
“身中藥老秘藥，修為盡失。”
“怪道你師父一直說你一直閉關修煉，不過這秘藥竟還使你返老還童了？”
珩磯沉默良久，“我也不知為何。”二人無話可講。
珩磯留趙不為在此處休整，但除了趙不為，還有不速之客。
竟是緋霄。
多年不見，緋霄越發明豔。
“不為。”
夜涼如水，朗朗君子趙不為此刻竟是冷漠的，“堂堂妖皇之女，紆尊降貴，尋我為何？”
緋霄目光楚楚，“我需要你的幫助。”
“哦？”
“妖獸乃我兄弟所為！”
“什麽？！”
緋霄道出這幾年的經曆，她得妖皇重視，與庶兄弟奪權，現在庶兄拚死頑抗，最後竟召喚妖獸大軍，妄圖一舉占據優勢，逼緋霄放權，逼妖皇退位。
但妖獸心智底下，生性惡劣，她那庶兄，根本沒有控製妖獸大軍的能力，已經被惡果反噬，隕落了。
徒留這些爛攤子，需要剩下的人解決。
“妖獸大軍不僅對你正道有影響，我妖皇教也深受其害。在妖獸麵前再無正魔之分，我們現在重要的是共同殲滅妖獸！”
“現在所遇到的妖獸，不過爾爾，後續的妖獸不知凡幾，你，你願意同我走嗎？”
這等危機時刻，趙不為不再猶豫，“你且等我片刻。”
趙不為要同珩磯告別，珩磯正靠在窗戶旁的塌上，看他二人交流。
趙不為轉身離開來找珩磯的時候，珩磯與緋霄的視線有短暫交流，又不約而同移開。
“剛才緋霄所說之事，你都聽到了嗎？”
珩磯頜首。
趙不為從袖中取出許多物品，“這是我這段時間，所繪陣法符咒，你如今已經沒有修為，危機時刻，這些物品或可保你一命。”
寒風料峭，趙不為望著珩磯，目光溫和誠懇。
珩磯又頜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