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探無虛實
次日，一封信件很快將她從安逸的休息中拖拽出來。
所寫寥寥幾字：皇城舉辦宴會，特邀夢回姑娘作為嚴府的親眷出場。
本想推脫著找個借口就說不去，卻不料讓商碧落見到了信上最後一句話，頃刻間打消了她所有的念頭。
“可真有你的！”她恨恨地咬牙。
女子凝眸靜思的功夫，後有一老仆走上前說道：“……姑娘，奴家是嚴少爺派來服侍更衣的嬤嬤，要不您先洗漱一番？”
商碧落往後退了半步，望了一眼窗外，如日中天。
“這時段就洗漱了？”
“姑娘有所不知，各家小姐為參加皇宴都早做打算，從正午時準備到傍晚都是常有的事～”說著，她正要伸手去解女子身上的外衫，忙被一旁候著的雲裳給截在半路。
“有我和姐妹們在，還用不著嬤嬤你動手。”
商碧落的房門大開，不少看戲的姑娘早早聚在了門口，雲裳這一句話說的，不少人都欲踏了進門內來。
“就是就是，嬤嬤手粗可別碰壞我們東家！”
“嘿嘿，瞧她刻薄的樣子～”
“有我們在，她敢動一個試試！”
她們一生都未遇到過這麽好的主子，怎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老嬤嬤觸了東家的黴頭！
商碧落手腕懶懶一抬，她們立馬就溫順得跟小綿羊似，隻是倔強的眼神依舊鎖定捧著東西的一行人，絕不動搖。
她沒有數落姑娘們的不是，當是直接了當給老仆一個下馬威，“派人來糊弄我？手上信確實是出自嚴祁的手筆，可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呀？在不說可真的要受罪了呢～”
女子溫柔如水的勸說更像似冬日裏的寒冰，凍著自己後背發涼。
“哎呦，姑娘真是冤枉老奴了，我當然也是嚴二公子派來的，不然還能有誰呢？！”老婦‘撲通’一下跪拜在地，低垂的腦袋下看不清神色。
“就是啊！到底是誰呢？”
商碧落音調故意提高了一個度，似笑非笑的看著老仆，心裏更是篤定自己的猜測。
嚴祁那廝頂多扔給自己一套衣服，哪還會這麽貼心的派人來伺候？
還托著兩箱子東西上門，一箱羅裙，一箱釵環。
女子目不斜視，一雙淩厲的眼直接看穿了木箱裏的東西，不由得稱奇：“嘖嘖嘖，送的可都是些價值不菲的稀罕物件，我一個青樓女子，怎能擔待得起呢？”
恐怕今日自己能接下，明日就會流傳一個青樓女子委身於某某家公子的謠言。
套路，可惜老了。
“雲裳，送客——”她直截了當。
東家都發話了，樓裏幾個力氣大的姑娘擼起袖子就想架起老婦，動作竟比小廝都快。
她什麽時候遇到過這麽一個硬碴，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往門外趕，還是在知道她是嚴府的人後！
盯著女人半天都沒帶反悔，老婦心裏越發戰栗。
“在想什麽呢？”
紅唇一張一合，聲似呢喃。
商碧落修長的五指劃過她眼前，翻手間，兩指夾著一張銀票。
“嚴府上上下下的仆人我都見過，唯獨就是你很麵生的很，敢問你何來的底氣，說自己是受嚴二少吩咐的呢？”
女子犀利的眼神直殺她的內心，差一點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我我……”
她收斂了氣場，催促了一聲：“有趣，就送出門去吧～”
修長的手指劃向門邊，瞥見一處，
忙揮手攔下連人帶箱一起搬走的姑娘。
商碧落完顏一笑：“傻姑娘，這東西拿出去幹什麽，送去當鋪換點錢給底下人添些好菜不好麽～”
“可東家，要是有人來尋？”
雲裳接過話，斥責她的不懂變通：“要是來尋，東家不就正好知道是誰了麽，所以，聽東家的！其他別多問！”
“是～”
商碧落瞥向說話的雲裳，其中多了一絲讚許。確比常人聰慧靈敏，也懂得暗地裏的小心思。
“去，將我衣櫥裏的那件羅裙拿來。”
屏退眾人，她換上一身體麵的羅裙。
以蒼藍為主調，配上海青色的羅紋外衫將她整個人的氣質襯托的冷氣逼人，唯獨商碧落是個不善於綰發的人，隻能對著銅鏡裏的自己左右端詳。
“東家，需要給您梳個發髻嗎？您的這一身藍青色配上金色點綴，那是最好看的……”
“比起金，我更喜歡銀，就用這兩幅對釵吧。”她耳根子聽的舒服了，自然願意借雲裳之手完成最後點的精之筆。
雲裳一邊點著頭，一邊將她的喜好記在心裏。
隨著她靈活的手不斷變換交替，一個簡潔又不失端莊的發髻就映入眼簾。
商碧落滿意得稱讚雲裳的手藝，推門出去時，人群還未散盡。
“東家東家，可別忘了抹胭脂！”
“還有口脂！”
她回眸笑道：“不過是參加個宴會，你們這群小妮子就在這兒看什麽熱鬧？”
“東家你就別同我們一般見識，像我們這檔子出身的，可沒機會去那尊貴的宴會，隻能將著勁兒放在你的身上唄～”
“就是，我們東家這一身，絕對能在一眾鶯鶯燕燕中脫穎而出。”
“東家！嚴府的馬車來接你啦！”樓下守門的小廝邁著碎步跑了進來，趴在樓梯口喊。
商碧落從回夢樓出來時，嚴祁就像一尊毫無喜怒的佛，令這冷冽蒼白的夜色做了陪襯。他光是駐足在車前就夠引人矚目的了，更別說那一身赤紅色的朝服將整個人稱得紅光滿麵，多了絲蓬勃的朝氣。
“久等了。”
女子的聲音像是一道開關，周遭的一切隨著嚴祁的動作活絡了起來，瞬間有了車馬聲、人聲、嘈雜聲。
男子垂眸瞧了瞧自己的衣衫，又轉看向她，千言萬語真不知從何說起。
“還真是別具一格，各不相同。”話雖這麽說，嚴祁還是順手牽起女子的柔荑，將她帶上了馬車。
“對了，有件事要同你說一下。”
商碧落將不知何時撩起的簾子緩緩放下，鄭重其事道：“嗯，你朋友最好要管管他們的好奇心，若是觸了我的眉頭，可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