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曲終人散
雙腳剛剛落地，商碧落還未理順自己額前的秀發，數條條身影齊齊地逃竄而去。
‘以最快速度回去收拾，此地集合！’
商碧落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傳音入密為何自己不得而知？
“你，隨我來～”
她一個激靈，原來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被師傅點名帶進了千機殿
一踏入，過道和牆壁上的紅燭一簇簇被點燃，漆黑沉寂的大殿由主人的到來，即刻煥發生機，一點點的星光匯聚成耀眼的穹頂。
筆直的背影在少女眼前安靜地站著，良久才吐露出來。
“你已生心魔……”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足夠肯定。
商碧落也沒打算隱瞞師傅，爽快的點頭應了下來。垂下腦袋，等待前方人的斥責。
四周唯有紅燭燃燒的聲響，直到千靨做出決定，才打破僵局。
“為師送你去絕塵崖思過三百年，可有異議？”
三百年可不是小懲罰，通常弟子犯過錯頂多兩三十年，可這都上百來論。
‘看來師傅這回真生氣了！’
看似輕飄，卻猶如磐石壓在她的心口，幹脆豁出去了答應下來：“全憑師父處置。”
絕塵崖位於浩遠宗境內最偏地界，背靠忘須林，長年煙霧繚繞。再加上山頂靈力稀薄，別說修煉了，就連最普通的吐納調息都難。
在此情形之下，呆上二三十年堪比折磨，這偌長的三百年的光陰該如何度過？
空中，一道靈力直奔滄瀾大殿，在莊嚴的醒鍾之下公布訊息。
“我千月座下弟子——商碧落，因修行有誤，判入絕塵崖思過三百年，即刻執行。”
聲音化作柔風久久回蕩在殿前，所聞弟子皆為所動，停下手中的事務交頭接耳，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德惠宗主端坐高案之上，將悉數收入眼下，右手不斷掠動胡須，憶起方才弟子傳回：器峰的商峰主攜道侶外出遊玩，歸期不定。
“嗬嗬，還真是巧了～”
堂內的風吹過竹簾上的穗子，一息之間，房間內竟又多了一個人。
……
懲罰既然已說出口，就無反悔的道理。
千靨向來是個幹脆利落的性子，揮手間少女就消失在原地，無言與之。
空蕩的四周
一聲歎息乍起，藏了多少秘密。
從衣袖中滑出的藕臂忽然撤下發間的玉簪，如墨的長發墜落腰間，玉器敲擊了地麵發出悅耳的輕聲，斷裂成兩段。
何來的風吹熄了案上的燭火，穹頂的星光成為此刻唯一的光亮。
女人朝著中央緩緩走去，裙擺迭起。
十根玉指交錯、翻疊，雙腳踩準對應的點位，像是在舞一段古韻。
泄出的靈力化為無形，成為這千機殿的一部分。
她不知此時的自己少了嫵媚妖嬈，多了些許張狂肆意。
下一秒，受人矚目的千月真人瞬移至殿外，紅牆青瓦是千機殿的全貌，始於五百年前。
自己腳下所立的飛簷是當時不顧師傅反對建造的，每個角上都掛著八角銅鈴，小到一磚一瓦都融進了符籙煉化。
在此觀景倒是極好，不過無目可視倒也作罷。
迎風帶動腰間的長發，她由衷感歎：‘五百年的時光一晃而過，如今站在千機殿前的——是我啊！’
大殿前的廣場上，符峰弟子整齊劃一在此，各個全神貫注等候她的發話，符峰極少有過如此排場。
推演之術，心到，則意到。
看著天賦優越的弟子，千靨第一次倍感欣慰。
“我千月真人座下千餘名弟子皆品行優良、匡扶道義理應有所表彰，收禮！”隨著女人話音落下，千機殿大門忽然大開。
數千個神秘的包裹從中陸續飄出，井然有序地停留在每個弟子麵前，大小、輕重各有不一。
上一秒還沉浸在犯錯被驅逐的陰霾裏，下一秒就被師傅突然表揚。
如今這情形都把他們搞蒙了，心底驚呼：這又是什麽操作？
忐忑的心情開始彌漫在人群之中……
不僅如此，千靨準備已久的說辭將氣氛壓的更低：“修道以來，你們所受的白眼、唾罵終究是符峰欠你們的，我欠你們的。
符籙陣法異於其他，所需時間精力非同道之人不能理解。
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所輕視的東西終將會成為整個碧戈大陸的中流砥柱！
……二收禮！”
穩重平和的女聲傳入每個人的耳朵，繼第一份禮物之後，第二份就顯得更淺顯易懂。
竹簡之上，都是有利於自身的修行功法，場上數千名弟子，各有不同。
眾人對她的印象一再改觀：從不管理符峰事物的師傅，原來也心細如發！
拿到東西的欣喜之餘，過多的是對千月真人反常舉動的推測。
收物之後，似乎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
見時機一到，千靨兩臂展開高聲說道：“從今日起，浩遠宗再無符峰！”
言畢，她背過身去。
符峰散去，他們又何去何從？符峰弟子無人辯駁，隻是跪下雙膝，對飛簷之上的紅衣女子連連叩首。
三響過後，尋無蹤。
“老黑，你這是去哪？”
身邊的黑衣男子名喚黑鴉，性格冷漠孤僻，但確是實打實的符峰‘老人’，早在他進符峰前五百年就已經拜入千月真人門下，怎麽說走走就？
黑鴉冷哼一聲，回答得不情不願：“沒聽師傅說要符籙之術名揚天下？”
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智障，打擊著年輕人剛剛湧起的悲傷。
少年回味起剛剛的話，似乎有那麽個意思。
腦袋一個靈清，抓起包袱追了上去：“黑哥，等等我~”
剩下的弟子哪一個不是心澄如鏡？他們的心很大，裝的也是修行大道。
臨別之言多說無益，就此各奔東西。
何曾想，這是千靨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最後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