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秦大人的腔調
當你看到這一章的時候, 我們之間的真情已經開始被考驗了!!!! 盛京的冬天,的確是比蜀州更加幹冷。丁凝玩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雪花使勁兒的往身上撒, 這會兒進了馬車,被置在馬車裏的爐子一烤,夾在棉襖裏麵的雪花融化,立馬就覺得渾身冷冰冰的。
華氏出了宮門就沒給她好臉『色』看, 數落更是必不可少,丁凝噘著嘴, 左耳進右耳出,任由丫鬟桃竹脫了衣裳烘幹,自己裹著厚重的大氅縮在角落假扮冬菇。
華氏平日裏其實是不願意這樣疾言厲『色』訓斥人的,可這是皇宮,若非這小丫頭運氣好, 今日進宮的本該是阿婕。太後禦賜的錦盒放置在馬車後麵的櫃子上, 華氏好幾次不經意的掃過去,眼神複雜。
回到了客棧,幾個孩子都乖乖的待著, 隻剩丁永雋外出拜訪舊友未歸。見華氏回來, 在客棧裏麵等著的丁婕與丁荃紛紛幫著遞手巾熱茶, 華氏暖和了一下身子,淡淡道:“今日進宮一切還算順利, 太後賞了你們一些物什, 如今出門在外財不可外『露』, 待回到家中,你們再來我這裏取。”說完,她便以身子乏了,將人譴退出去。
丁凝今日玩了雪,心情好的很,捉著三姐丁荃講起了皇宮的景『色』。
“我今日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門關走一圈的險事,我第一個就想著講給你聽!”丁凝眉飛『色』舞的準備開始講故事。
丁荃眸子一亮:“巧了!我今日瞧見別人遭遇了一件堪比鬼門關走一圈的險事,也想與你說來著!”
兩個都是不著調的,一拍即合,手挽著手回房間竊竊私語了。
丁婕走在後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到了自己房間門口,正準備推門而入,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眼神複雜的朝著母親華氏的房間看了一眼。
……
華氏從回到客棧,話語就很少。伺候了她十多年的蘇嬤嬤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幾聲寬慰,華氏就忍不住說起了今日在宮中的事情。
當蘇嬤嬤聽到“賞賜”二字時,立馬走到了那一堆錦盒裏麵,挑出了丁凝的那一個拿過來打開。
“夫人……您看!”蘇嬤嬤『露』出驚訝的表情,將錦盒中的墜子取了出來。
華氏結果一看,也皺起了眉頭。
“夫人,您猜的沒錯。”
這墜子是一個鳳舞九天的形狀,蜿蜒曲折處明顯打磨的非常光滑,以設計和吊墜裝飾來看,應當是一對互嵌的。
鸞鳳和鳴,鸞鳥配鳳凰,這個墜子,是一對兒。
丁家的老夫人,是先太後的陪嫁丫頭。先太後去世之後,丁嬤嬤被先太後賜到鳳元宮伺候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算是曆經兩代帝王的老人。丁嬤嬤得了隆恩,被許配過人家,育有二子。到了出宮的年紀,所有人都以為丁嬤嬤必然被封一個誥命夫人,誰料這位宮中奴人皆要禮讓三分的嬤嬤什麽都沒有,隻帶著賞賜的錢財,一家人搬到了蜀州,一過就是幾十年。
離開盛京之後,丁嬤嬤每年都會和其他離休老人一起選定日子呈上去,給自己的舊主子賀年,一直到去年丁老夫人離世。
原本奴才離世,家中人頂多將消息告知,這段主仆恩情也算是了結,可是今年,華氏作為三房長媳,竟然親自攜女入宮,看起來是有些於理不合,畢竟上一輩的恩情了了,後人還不斷地親近,就有巴結貪利的嫌疑,讓皇帝知道了,也隻會覺得這些討人厭的後輩會叨擾到太後。
所以今年,應當是華氏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宮給太後賀年。
千思萬想,沒有料到太後有此一招。
她定是知道,往後再沒有機會輕易見麵。那孩子既然沒有機會再去見她,她便將人牽到自己身邊。這枚墜子,已經是個預示。
華氏一點也不懷疑太後的手段,當年太後力保聖上之時,所經曆的腥風血雨常人無法想象,如今保一個丫頭,簡直綽綽有餘。
可是……
華氏陷入沉默。
蘇嬤嬤看著華氏,滿眼的心疼,忽的,她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將丁四盒子中的鳳墜與丁婕盒子裏的鳳墜交換了!
華氏一驚:“你這是做什麽!”
蘇嬤嬤深吸一口氣,句句誅心:“夫人,這麽多年來,我們丁家三房起起伏伏坎坎坷坷,您心裏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嗎!”
華氏的唇瓣顫了顫,終究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蘇嬤嬤並不準備由著她沉默,她沉下臉來,一字一句道:“咱們丁家三房,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老爺是庶子,夫人您是庶女,這麽些年來,身份上吃的虧還少嗎!當年大老爺險些敗了丁家,若非老爺力挽狂瀾,丁家哪有後來的風光!?那狼心狗肺的大老爺欺老爺善心,竟陷害他出錯,尋了個由頭就分了家,帶走了大部分的錢財,丟給老爺的除了那些勉強度日的銀錢,還有一個不學無術叫人『操』碎心的二老爺!”
華氏想到了當年那艱難的日子,眼眶終究是紅了。
“夫人您被侯府那位嫡小姐欺辱了不敢吭聲,大姑娘蕙質蘭心孝順有禮,被那邊欺負了同樣從不吭聲!若你們並非這身份所累,誰敢這樣對你們!您這些年將兩位姑娘教的那般好,難道還忍心她們再在身份上遭一回罪嗎!”
華氏手一抖,眼神有些猶豫。
蘇嬤嬤沉下氣來:“是,這麽做是太冒險,可是隻要咱們瞞天過海,太後也未必能細細查證!即便查出來,米已成炊,太後不敢大張旗鼓的!這是夫人您唯一翻身的機會,也是大姑娘翻身的機會!就算您全都不在乎,那老爺呢!”
蘇嬤嬤很會掐重點,華氏果然動心了。
“大老爺仗著自己的出身,拿了丁家最好的一頭,老爺這些年受了多少苦,又在大老爺掌控的四淩商會裏頭吃了多少虧!眼下商會會長要更替,老爺為了這件事情整日東奔西走,到了盛京也疲於應酬,這都是為什麽,夫人您還不清楚嗎!”
蘇嬤嬤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三夫人多年來若不是老爺護著疼著,若不是夫人大度容著,如何能過得無憂無慮!?生養出來的四姑娘與她一個模子,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撐不起場麵的小女子!退一步來說,就算四姑娘真的擔了這份聖恩,那貴族裏頭的規矩,指不定會讓她惹出什麽麻煩來,反而給丁家帶來意外!可是大姑娘不同,大姑娘是夫人您手把手教出來的,她才是最適合的!”蘇嬤嬤說到這裏,索『性』破釜沉舟跪了下來,“這件事情,老奴逾越為夫人做主!他日不管有什麽後果,夫人盡管推到老奴身上!老奴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讓夫人您再糊塗下去了!”
華氏微微顫抖的手拿起了那塊鳳追:“我怕心中有愧,更怕為阿婕作孽……”
蘇嬤嬤握住華氏的手:“何愧之有呢!四姑娘的『性』子夫人還不知道麽!容這她縱著她,讓她一生衣食無憂比什麽皇權富貴都來得重要!夫人您別擔心,老奴以後必然對四姑娘盡心盡力,咱們給她尋一個十全十美的婚事!保她一生無憂!”
華氏的眼神慢慢的堅定起來,手緊緊握住了那塊鳳墜,聲音低沉而堅硬:“是……往後我必然對她盡心盡力,保她一生無憂!”
……
砰!
單扇的屏風被無情推倒,丁荃單手叉腰,一隻手捏著鞭子指著前方的空氣:“我當時是這麽說的——你們幾個,沒瞧見牆上貼著什麽!”
她換了衣裳,少了幾分英氣,可是神態語氣一絲兒不差,複述著方才發生的事情。
“可惜我還沒動手,就被那樓裏的夥計搶了先,把人丟出去了!嘖,你是沒瞧見那場景的,可比你在宮中胡說八道唬人的場麵熱鬧多了!”
丁荃這幾年與丁凝走的越來越近,繪聲繪『色』胡說八道的本事越來越厲害,將自己的遭遇說的精彩萬分,活生生讓丁凝產生了一絲絲的壓力,竟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順利過關,純粹因為對方是個傻子,確實不比丁荃的來的精彩。
“咦,那公子哥兒給你救了……”丁凝壞笑著撞了一下丁荃的肩膀:“沒有哭著喊著要以身相許!?”
丁荃收好鞭子,大方落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潤嗓子:“哭著喊著的男人,你往日裏不是見得挺多麽,你喜歡那樣兒的!?”
丁荃一針見血的戳到了丁凝的死『穴』,隻見她小臉一沉,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好好地,提這個做什麽!”
因為一些不可描述的原因,丁凝此生最恨哭哭啼啼的男人!不管為什麽哭都不可以!
丁荃不退不讓:“你也知道我的心思,還拿那無關緊要的人打趣我做什麽!”
兩個小女子對視一眼,忽然神同步的一左一右扭過臉去,拿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玩笑歸玩笑,丁荃還是有點做姐姐的包容心:“話說回來,陳子朝的確是個有才學的人,連那位寧先生都對他頗有稱讚,你放心,隻要他真的有本事,二姐不會欺負他的!”
丁凝勾唇一笑,自豪道:“一個鄉試,子朝哥哥自然應對自如!”大概是感覺到了丁荃主動示好的意思,丁凝伸出食指『揉』『揉』鼻子:“若是子朝哥哥考上了,我便借錢給你去打那把寶刀,送給你的心上人!算算時間,他也是那時候回泗陵吧……”
丁荃眸子一亮:“當真!”
丁凝璀然一笑,自信滿滿:“自然當真,你必得寶刀,子朝哥哥也必能得償所願!”
兩人不知,就在這一刻,正在整理行裝的秦澤與回到國公府的容爍同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秦澤這才有所收斂,關上窗戶,走到白氏對麵坐下:“方才與夫人說到了蜀州的賦稅,繼續吧。”
白氏冷笑了一下:“你這心思,不太定。”
秦澤一愣,旋即輕咳一聲緩解尷尬。
白氏是過來人,對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秦公子,我還是那句話,若你真的是來做實事,一改如今蜀州賦稅的事情,我歡迎之至,但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請你早些結束高門子弟遊曆人間的遊戲,滾回盛京去。此外,無論你是做還是不做,走還是不走,都與我沒有關係,我並不關心。也希望你莫要打擾了小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