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對不起，我喜歡男人
我不敢抬頭去看她愣住的紳、體下是怎樣的絕望，然後過了很久，我感覺到她紳、體微微抽泣著，垂在身側的右手用力的握在一起，仿佛要讓指甲陷進皮肉那樣。
那瞬間決定不能再容忍自己懦弱下去，便緩慢的抬眼，才發現不止是我關不住噴薄的情緒，她顯然已經哭成了淚人。
世界仿佛變成了一片黑色，然而我不知道光明何時到來。
她的思想，恐怕催眠自己一萬次，也不可能接受我是同、性、戀這個事實。
記得小時候她把我抱在懷裏哄著睡覺時，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孩子，媽媽並不希望你未來有多了不起，媽媽隻希望你平凡的生活著，將來娶個賢良的老婆，有一對可愛的孩子，有份穩定的工作就足夠了，不要像你爸那樣舍棄妻子和孩子去追逐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結果也沒落得個好下場，苦了自己，連累了別人。”
我從來沒想過長大後要幹什麽，隻想著快點長大。
而我的成長道路，一直是偏離她期待的軌道。所以那會兒考上大學，她才會不管不顧的跟我到了A市。
盡管我知道，無論木飛他爸怎麽折騰，怎麽折磨她，她也不會放棄往火坑裏跳的固執。
室內安靜的如同一片死寂，偏偏我的耳朵無比靈敏。
用手捂住嘴巴，聽見她不像是驚訝的口氣，聲音顫抖著說：“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
話完，她無力的跌倒在了我身邊，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仿佛帶著抓人的力道：“小年，你為什麽要變成這樣？有好的路不走，為什麽要走偏路？”
我跪著挪動步子往她身邊移，“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我也想過無數次，感情的事哪裏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母親見我眼淚像斷線的風箏，那心疼的表情反倒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邊撫著我的臉，一邊說：“對不起，小年，我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怪你。”
我再次愧疚的埋下了頭，任由她抱住了我的腦袋，無力的掙紮著不願意放棄，“小年，你別哭，可能會有辦法解決的，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看醫生？對啊，曾經無數次我也這樣想過。
“小年，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變成這樣，你說句話啊？”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
“對不起……。”
見我不斷重複，聲音沙啞的幾乎快要破音。膝蓋隔著牛仔褲竟然也會發疼，她終於不再說話，心軟的抱著我。由於視線問題，便看不到她哭著的麵容。
其實她心裏很清楚，我不是處在叛逆的年紀，如果能改，我他媽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更不會喜歡上宋準這個沒心沒肺的人。
這些水到渠成，看起來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於我卻是另一種萬劫不複。
直到她安撫著我後腦勺的頭發，心疼的說：“你一個人得多無助啊!”
那瞬間，我知道她已經妥協了。
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利落的擦幹淨臉頰上的淚痕，然後鬆開手，笑著對我說：“我們小年是好孩子，可是你做好準備麵對世人異樣的眼光了嗎？你知道這些，並不簡單。以後你會麵臨更多的難題。”
我搖頭，誠實的答：“沒有，我隻想要告訴你。”
母親摸著我臉頰的手停頓了一下，慢慢從妥協變為了接受，輕聲安慰著：“沒有也沒事，並不是一定要讓別人知道。”
她自我調節的過程有些快，導致我下意識的開始狐疑，但很快便否定了。
和宋準親近的那段時間，她應該多少有些猜測到了吧，隻是這個人的到來太過溫暖，才使她即便懷疑，也從不願意拆穿，畢竟在她眼皮子底下，我和宋準什麽也沒有發生。
“那個人是誰？”母親幾乎不帶質疑的問，我猜她心裏已經有底了，隻是顧恒和宋準這倆個人相繼的出現，難免模糊了她的視線。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
“為什麽？”
“因為他不喜歡我。”
可悲的是，我始終不能說出那句，因為他快要結婚了。畢竟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彼時才祈禱，這個人若是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那該多好啊！
我一定能過常人的生活，結婚，生子，遠離小時候的自己。木飛可能也不會……。
悲劇，從一開始就有預兆，是我沉溺在幸福裏，忘了去察覺。
回到A市，李阿姨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在鬧脾氣，原諒我用這個詞，因為女人不管年紀多大，有些特質在骨子裏是磨不滅的。
於是我找準了時機，幾番追問下來，李阿姨才別扭著臉色娓娓道來。
原來是因為我在走之前答應過她會告訴顧恒，結果因為回家的心情太迫切，或者說我故意為之，才導致顧恒打電話來詢問她我近來的情況時，不小心說溜了嘴，被當做不盡職責罵了。
李阿姨抱怨的說：“薑先生，你這次真的玩過分了，害我差點丟了差事。”
我連忙歉意的說：“抱歉啊李阿姨，這不是回家太幸福就給忘了麽，你應該懂那種出門在外的遊子回家後的心情吧。再說顧恒絕對不會炒你的，這點我敢保證。”
李阿姨的怨氣未消退，哪裏會相信我這種蹩腳的借口，自然不屑的說：“薑先生你可別說笑了，顧先生會不會炒我，你怎麽保證啊。反正不管怎麽說，你以後在我這兒沒信譽可講了。”
我煞有其事的打斷她：“那怎麽行啊，我還指著李阿姨在我麵前說顧恒的事呢。對，我是不敢保證顧恒會不會炒你，但他炒了你，我可以把你請回來啊！你不是說過顧恒對我很好嗎，不會這點小事都不會遷就我吧，還是說李阿姨你隻是在我麵前誇顧恒，並不具備什麽實質性？”
話完，李阿姨溜了幾次眼色，最後窺住我破涕為笑，“怕了你了！”
“顧恒發現我走了，除了責怪你之外，有沒有其他的反應？”
“這個倒沒有，隻吩咐著等你回來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那你告訴他了嗎？”
李阿姨頗為自豪的點頭，“從你跨進來的第一步，我就說了。”
瞧瞧，就這辦事速度，顧恒怎麽可能會炒了她，重新找一個人，什麽都要從頭再來，豈不是平添麻煩。
何況像李阿姨這麽會看眼色的人很少。
再者舍近求遠不是顧恒的風格。
於是，在顧恒主動找來之前，我決定先給他打個電話。
對方要是好脾氣的不介意呢，那我以後就這樣多幾次。
李阿姨快速轉動的眼睛，就在旁邊嚴謹的盯著。我下意識的往右轉身子，靜靜的聽著提示音響起，幾秒後他接了。
就在我腦補著一開始的台詞會是什麽，他卻率先開口，低沉的聲音冷靜的沒有波動，“你好，我現在很忙，一會兒再回你電話。”
我沒有啃聲，把手機拿離耳畔便掛斷了電話。
李阿姨忍不住好奇的問：“怎麽這麽快就掛了?顧先生應該在忙吧？”
我笑了笑把手機放在矮桌上，懶懶的回答道：“李阿姨你可能不知道，他忙起來的時候，手機根本就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誰打的電話也不會接。”說著我悠閑的回頭去看站在沙發邊的李阿姨，可憐的說：“看吧，我也跟你一樣被他不待見了。”
李阿姨立即嗨了一聲，“這怎麽可能呢，凡事都有個例外，可能顧先生吩咐了他們說薑先生的電話不管多忙都要接吧。”
“李阿姨可真會哄人，就當他是太忙了，不是故意不理我吧。”
“薑先生真是的，相信世界很美好不行嗎？”
我憋住笑意，順著她的話附和：“是是是，顧恒是好人，世界很美好。”
洗了個澡，換上家居服，便在陽台看了一會書。
內容有些沉悶，全是以前宋準拉著我陪他去買的，他現在應該不看這些書了吧。
結果看著看著，還沒理解個中的意思，竟然不小心趴在玻璃桌上睡著了。
外麵透進來的陽光是刺眼的，一開始模模糊糊的有些不適應，直到睡熟了也就不在意了。
醒來的時候，手臂酸麻到不行，窗外的陽光已經暗淡下去，我揉著被腦袋枕疼的手臂，退開椅子試圖伸展幾下、紳、體。
不料剛剛站直，原本蓋在背上的薄毯便滑落了下來。
我彎腰去撿才發現自己在睡著前，是沒有薄毯蓋在身上的。
於是鬼使神差的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看著空無一人的室內，再將目光轉向窗外想著，大概是送點心來的李阿姨看見我睡著了，好心把薄毯蓋在我身上的吧。
畢竟這個時間還早，顧恒不會這麽早回來。
收好書打算下樓，在走向蜿蜒的階梯處時，看見李阿姨在客廳忙活著。
便疾步往下走了幾節，等距離拉進一些，才打招呼，不料視線往左，很自然的看見顧恒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看電視，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放慢了下樓的速度，這個時候再回樓上去也不合適。
李阿姨發現我的存在後，放下了手裏的活，說道：“薑先生，睡醒了嗎？”
我愣了一下，看著李阿姨滿滿盡是笑意的臉，有幾分尷尬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