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可愛的你。
那就是，去年為了省下校服的錢，眼看著褲腳因為長高而短了幾分，卻硬埃著過了整個冬天都沒換。
這會兒迎著寒風，踩在一地的冰渣上，腳踝凍的連基本的知覺都沒有了。
我一直以為在南方除了冬天，其他時候是不會下雪的。所以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消磨。
結果讓始料不及的天氣，狠狠敲了一擊。
不過按照這個思路，話外題的想想，是不是可以證明我堅定的想法，會意外有被推翻的一天？
比如和宋準之間微妙的關係。抿了抿個嘴、唇，跨進駛來的公交車裏結束掉這個磨人的念頭。
一路走到教室，大家似乎都搬出了最保暖的裝備，抗衡這一次的寒潮。宋準幹脆繞了一圈又一圈的圍巾在脖子上，企圖蓋住因為頭發太短而凍的通紅的耳朵。
而我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因為得省下錢填飽肚子。
就像木飛說的，寒冷和挨餓，他寧願選擇前者。畢竟我們都不是在家境貧寒的時候，伸手去要那份微薄工資的人。
因為會有罪惡感，好像自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一個人要是質疑他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我要守護自己的底線不被世俗侵害，木飛則是希望自己強大時，能把以前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
我們之所以還能有交際，是因為麵臨著同樣的難題。再加上之前建立的信任沒有消磨殆盡，才有如今諷刺的關係。
說白了，就是兩個從小一起幹壞事的人，不止配合默契還從來沒有出賣過對方。
第一節課進行了十分鍾的樣子，我就因為受不了腳下像是結了一層冰把腳封印起來的感覺。留下直達心口揪在刀尖上的疼痛，而不斷抖動著雙、腿試圖讓觸覺恢複過來。
可能任課老師對單獨坐在角落位置上的學生，都有種他就是問題少年的明確感。再加上數學老師是個幽默的人，才會扯起玩笑的弧度，在轉身擦黑板時，說道：“薑年同學，這麽冷的天就別耍酷了，沒發現女同學現在都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生了嗎?你是不是應該改改路線了？”
數學老師話完，教室立即響起一片哄堂大笑的聲音，有幾個膽大的男生甚至戲虐的問：“那老師您覺得什麽樣的男生受女生歡迎?”
數學老師意味深長的答：“這個問題等你不再問的時候，就明白了！”
底下的男生顯然不買賬，“老師您這話不是搪塞我們嗎？您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數學老師被問及這個話題的時候，竟然很難得露出羞澀的笑容，看了看窗外又轉回來，傲嬌的答；“很多！”
然後順其自然的，整個人教室都因為這個能引發好奇和共鳴的話題，炸開了鍋，有的要麽在問年紀，個數，外貌，內在這些必談的問題。
隻有宋準偷偷摸摸的把視線往後移，然後在發現我也參與在熱聊裏，才終於敢把那雙好看的眼睛定格在我身上。
其實我並不好奇數學老師在這方麵的經驗之談，隻是在篤定宋準會把視線轉過來時，想讓他光明正大一些。
然後很遺憾這個過程隻有幾十秒，他就消失在了我的餘光裏。
接著一到下課時間，數學老師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放下手裏在做筆記的鋼筆，像在和時間賽跑一般，忙不迭送的出了教室。
抿嘴看他小跑時散落的圍巾，不免失落，我有這麽討厭嗎？怎麽我一直不知道？
大概過了幾分鍾的樣子，我一隻手放進褲兜，一隻手在數學課本上胡亂的畫著。然後恍了一下神去看窗外的枯樹枝，淺淺的皺起了眉頭。回眼看見課本上胡亂的筆畫，組合起來居然是他的名字時。我連忙拿起筆，快速用攪圈的方式蓋住了黑色的字體。
等麵目全非，才敢停手，本能反應的鬆了口氣。
不想一抬頭，能對上宋準執拗的表情，帶著強硬的味道把兜裏的東西，緩慢又神秘的放在我的課桌上，遮住了因為太過用力戳破的紙張。
垂眼看見擺在麵前的襪子那瞬間，我驚訝的睜大了瞳孔，先不說小賣鋪除了食物外竟然還有襪子賣這些小事。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透明的膠袋，麵無表情的用命令的口氣說道：“門衛大叔下次是不是應該貼張不準傻子進、入的牌子？趕緊穿上，天這麽冷。”
這是我第二次忍不住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他，雖然和他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合。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黑著臉，把那雙用透明紙袋封好的襪子一把抓起，扔在他手裏。口吻輕佻的說：“怎麽宋同學這麽喜歡當活雷鋒嗎？可是怎麽辦？我這人並不值得接受你的幫助。”
可能是想惹怒他，畢竟沒有人能忍受的了這種不道明目的，更像是在大發善心的示好。
又或者是不想下次看見他用同樣的方式關心別人，畢竟有的東西，與其抱著欣喜的心情，在下一次打回原形，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接受。
看著他沒有情緒波動的拿著我不領情的施舍往回走，怎樣也不肯妥協的樣子。
我在心裏默念著，“果然不能和這種人做朋友"的話，因為會讓我輸得一敗塗地。
自大又自卑的我總是一次次的想挑戰他的容忍限度，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摒棄淡然，氣急敗壞的跳腳樣子。
可惜每一次都失敗而歸。
這個人難不成是鋼鐵俠？擁有金剛不壞的身軀，不管用什麽方式也觸及不到脆弱和偽裝的嚴嚴實實的內心世界？
我顯擺有些泄氣，雖然對他做的那些事，在我眼裏還不到過分的地步。
午休我終於有了從教室去食堂的心理準備，跨出樓道，開始有了融化跡象的碎冰一但沾上風，能吹的人就像是沒穿衣服一般赤、裸。
我拉緊外套，捂住胸口，好不容易才步伐艱難的從教室走到食堂。
不料剛鬆了口氣，木飛就冷不丁的出現在眼前，臉上果然像母親形容的那樣慘烈，青一塊紫一塊的，額角甚至還貼著白色的紗布，看上去慘淡極了，他卻咧嘴笑的沒心沒肺。
那是第一次發現皮囊較好的木飛，居然有這麽醜的時候。
於是我抽了抽嘴角，嘲諷的說：“你果然夠義氣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