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洪水猛獸
可惜我們從頭到尾，隻在拘束的說著無關痛癢的對話。
即使我竭盡全力的想要讓距離拉近一些，可惜分開的太久，早已經帶不回從前的點滴。
我們又不能靠回憶過活。
再說藏起來的感情，從來沒得到對方的回應，說白了，我還蹩腳的處在暗戀的階段。
所以不能拿難得的重逢出來做賭注。
嘴裏實在閑的慌，便點燃了一支煙，伴隨著層層疊疊往上升起的煙霧模糊的焦點裏，是宋準皺起的眉頭，不放鬆的盯著我看。
他說：“薑年，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打架，當時在想什麽嗎？”
我吐出煙圈，不在意的問：“什麽？”
“我在想，怎麽會有打架打的那麽難看，那麽不想輸的人呢？”
話完，我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承認著：“那會兒可能真的太不懂事了。”
“是啊！”宋準沉下笑容的語氣，感慨著：“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懂事下去呢。”
“所以你現在見到我這幅樣子是不是很失望？”
“一半一半吧！”
我若有所思的點頭，下意識的拿起香煙放到嘴邊深深的吸了一口，再吐出。“如果不是遇見顧恒，估計我現在還跟以前一樣是爛人一個。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跟不思進取，甘於墮落的人在一起。你也一樣，不是嗎？”
宋準的手臂撐著護欄，巧妙的避開我後麵的話。“別這樣說，注定要有所成就的人，差的隻是時間的長短和際遇而已。”
猛然之間找不到語言反駁他的話，隻得失望的垂下了神色。
接下來的幾分鍾交談裏，我們都默契的沒有提起以前的事，他即不生氣也不熱情，冷冷淡淡似陌生人的樣子，就像是有人站在高處端著一盆冷水潑在了我的頭頂。
澆滅了心底燃的正旺的綺念。
洪水猛獸也抵不過，走進一個人的生命又將他拋棄。
所以此刻除了陷入想念，對眼前的人者或多或少都是具備一些埋怨的。
畢竟真正熟絡起來的開端是，成為同學後的第一個冬天。
那會兒的我們可以說是毫無交集，本來兩個男生之間這樣很正常。如果說因為兩句話關係就好起來，那才叫奇怪吧。
我裹著分量足夠的棉襖從街邊的小店走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提著一袋食鹽，晃晃悠悠在陳舊的老街。身後是小店老板拴在大樹下的一隻土狗在搖著尾巴衝我嚷嚷。我想它應該是餓了，不是出於對我的熱情，畢竟我從來沒表現出喜歡它或者友好的樣子。
吸進鼻尖的全是稟冽的寒風囂張的味道，仿佛能直達胸腔一般不適。
南方的冬天，尤其是早上，呼出的氣體像街邊的包子鋪散發在蒸籠上的蒸汽，隻是不帶著溫度。但每一日的寒冷，都讓你有一種明天再多穿一件衣服的強烈意識感。
我家住的偏，街道的最邊上。破舊的大樓，似乎總是標誌性的帶著沉重的鐵門，推開時發出那種“咯滋，咯滋”的難聽聲音。
對麵樓的老奶奶也不知是那根勁搭錯了，還是失去人類對外界的觸感。大冬天別人都恨不得把門關的死死的不讓寒風鑽進屋子裏，就她一人，敞開大門，坐在門口的搖椅裏，目光呆滯的望著鐵門發呆，腳下烤著用竹子編織起來的小暖爐。看上去既愜意又古怪，門邊放著的拐棍更是多餘。
我把手裏的塑料袋換到左手提著，然後用右手推開鐵門。老奶奶的眼珠子果然就跟著我轉。
突然之間肩旁多了一股力道，嚇的我一個哆嗦，連帶著手裏拎著的塑料袋也響了響。
第一反應是老來頑皮的老奶奶從搖椅裏站起來嚇唬我。
結果轉過頭，竟然是終日遊手好閑的小混混木飛帶著一個生麵孔找上門來了。我跟他之間的恩怨無非就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當然其中也不乏誤會和狗血的劇情。以及無聊時的消遣。
而他對我執著的程度，也是讓我刮目相看的。
我是個不多事，但也不怕事的主。自然佯裝大氣的揮了揮手說：“有事咱們到老地方再說。”
兩人謹慎的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潛台詞大概是，看你玩什麽把戲。
其實我什麽把戲也不玩，隻是在家門口打架這種事不管被誰看到，都免不了在原本備受爭議的家庭基礎上平添幾分惡劣。按照我媽謹言慎行的性格可能會當場給我幾個耳光也不一定，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不重要的東西也開始在不經意間重要了起來。
雖然我對這個糟糕的地方不具備任何的感情和思想寄托。但他確實是我難過時最好的避風港，這點無可否認。
和木飛一前一後的走在剛才經過的地方，視線隨意的掃過四周，突然睜大了眼去看小店門口那隻土狗認真吃著碗裏熱氣騰騰的包子。
假使放在平常，根本不會花心思去在意。隻是這一刻，我看見狗狗頭上那隻細長幹淨的手臂，突然沉下了思緒。
視線再往上，放慢了鏡頭，宋準的臉就毫無防備的出現在眼前。小店的位置處於風口，經過的行人都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縮著身子腳步急促的想離開。
我鬆開了因為冷而揪在一起的胸口，前方粗、暴的聲音有力的響起，“愣著幹嘛？想逃啊？這麽慫？”
我不悅的翻了個白眼，暗自氣憤著思緒被打斷。接著撞開木飛的肩膀，領頭往前走。
沒有發現的大概是幾米遠的宋準跟隨而來的視線，原本寵溺的笑容在疑惑過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所謂的老地方，其實就是比起招搖過市的街道隱蔽一些的橋下而已。並沒有說的那樣高大上和神秘。
把塑料袋放在一邊，不廢話，直接幹架是我的一貫作風。
所以另一個沒見過的生麵孔才會罵聲連連，紳、體卻很誠實的往後退，不敢參與我和木飛的廝打。
“靠，搞什麽玩意？老子來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泡我妹妹的，你他媽直接就幹架，還講不講理啊？木飛你小子倒是說句話別顧著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