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傅念琛給的震懾
傅念琛一抬眼,恰好看到她的注視,抓住她的手,叮囑她,“見到你的母親之後不要緊張,有我在,一定都會順利的。”
她聽著他對沈夜的稱呼,早就不爽了,微微蹙眉,提醒他“她叫沈夜,你直接稱呼她的名字,我不想承認她。”
“好。”他了然的答應她。
司機抄了近路到了藤江酒店,席婠婠從車窗裏往外看,沈夜早就等在了那裏,家裏還有著沈夜的照片,所以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伸手去按車門,打算下車,卻被傅念琛的手按住,“我來。”
傅念琛先下了車,然後繞到她這邊,給她開了車門,做足了樣子,她接收到傅念琛的眼神信號,將手搭到他的手上,在他的牽引和保護下下了車。
她一站定,傅念琛摟著席婠婠的腰,氣定神閑的邁著步子向著前麵走去。
席婠婠正麵迎視上沈夜,兩人對上了眼,她的步伐微微的頓了頓,傅念琛便順著她的眼神,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個人。
跟席婠婠長的真有幾分相似,顯然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來一些痕跡,但相較於年齡來講,這個沈夜保養的還算不錯,照這麽說,這個沈夜的生活也會挺如意,然而就這樣一個生活如意的女人,怎麽狠心十幾年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聞不問。
沈夜也看見了席婠婠,表情很淡,就站在原地沒有動。
席婠婠抿了抿唇,也沒動,她並沒有打算主動。
傅念琛看了看沈夜,又轉頭看了看席婠婠,用嗓音對著身邊的席婠婠說,“別緊張,有我在的。”說完,就帶著不急不躁的笑意擁著席婠婠向著沈夜走去。
席婠婠經他這麽一說,臉上流露出一絲輕鬆地表情,她看著他的姿態,也自然而然的入了戲,麵上也掛起了不溫不火的笑容,目光坦然的盯著沈夜的臉,邁著優雅的小步子,來到她的麵前。
然後打了一聲招呼,隻是沒有喊“媽”,而是直接的一句招呼,“來了?”
沈夜點了點頭,神態也不是那麽熟絡,看了一眼席婠婠旁邊的傅念琛,說,“這就是你的丈夫?”
席婠婠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傅念琛,傅念琛立刻客套的打了一聲招呼,當然他也沒有喊“媽”,喊得卻是,“葉女士。”
他伸出手,示意要和她握手,“你好。”
沈夜尷尬,臉上訕訕,看著傅念琛已經伸出的手掌,不得已用手回握。
席婠婠看著沈夜尷尬的神情,心裏覺得有點爽感了,傅念琛用了一句話,就將沈夜的風頭打壓了下去。
位置是早就訂好的,由傅念琛全程安排,所以傅念琛一進去,立刻有人迎了上來,把他們帶到了樓上的一個包廂內。
傅念琛特別殷情的給席婠婠拉開了椅子,全程伺候席婠婠坐下之後,他才姿態優雅的坐了下來,位置就在席婠婠的身側。
沈夜坐在了席婠婠和傅念琛的對麵,她的眼神逡巡了四周,發現這個酒店包間的裝修別具一格,又看了下對麵的席婠婠,若有所思。
服務員拿了菜單,傅念琛首先把菜單遞到了席婠婠的麵前。
席婠婠接過菜單,卻不知道點什麽,但是一想到對麵的沈夜,她有了心思,她大體用眼神掃了下菜色,挑著貴的把菜全部點了,一點機會也不給沈夜留。
然後才抬起頭,看了一眼沈夜,“您看,還需要點其他的嗎?”
沈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席婠婠把菜都點到這個份數上了,她也是實在無話可說。
席婠婠看著沈夜的神態,心裏叫好,便將菜單遞到了傅念琛手中,傅念琛對著服務員點點頭,示意可以下單了。
之後便是等待上菜的時間。
這對十幾年都沒有見過麵的母女,一點話都沒有可談的,隻是她看到沈夜一直在盯著她看,還是一種在思考的姿態,席婠婠蹙眉,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她盡量不去看沈夜,擺出近乎女王的姿態,她要告訴這個女人,她不在乎她,沒有她,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麽多年來,再難熬的,她不都已經和爺爺熬過去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傅念琛在旁邊看著,心裏也拿不定主意,現在這個沈夜到底是什麽態度,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到菜上齊了,他的任務就開了,給席婠婠擺碗筷,殷勤的給席婠婠夾菜,還一邊問她要選幾幾年的紅酒,席婠婠愛吃蝦,他就親手剝給她,自己不吃,之剝給她吃。
沈夜坐在對麵,把這一切看在眼底,卻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席婠婠雖然盡量避免著不去看沈夜,可是眼睛還是一直打量著沈夜的,她發現沈夜看到這一幕竟然沒有半點情緒變化,心底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其實席婠婠在埋怨沈夜,可是還是想念這個媽媽,畢竟在她很小的時候,她還是受過這個媽媽/的照顧的。
她固然是恨她的,但是這些恨的根基,還不是愛嗎?!
又恨又愛的情緒交織在她的心裏,讓她不得其解。
她一開始答應這次見麵,是想向她示威,她想跟沈夜證明,沒有她,她也可以過得很好,她是一個堅強勇敢的女兒。
她想讓沈夜後悔,讓沈夜知道,她當初放棄了一個多麽好的女兒!
但是如今,她看到沈夜這種態度,她已經接近心灰意冷了,沈夜竟然沒有感覺!沒有觸動!
無論她多麽的女王,她還是失敗了。
她覺得自己行為幼稚,真是有點無理取鬧,她後悔了,後悔不給沈夜菜單,還跟傅念琛聯合起來玩幼稚的把戲。
她看到沈夜沒有怎麽動筷子,就招呼服務生,說重新拿一份菜單,給沈夜看。
沒想到沈夜聽到,直接拒絕了這個女兒的好意,“不用。”
極其生冷的一句話,讓席婠婠的心情直接跌入了穀底,在倉皇間,還將筷子弄掉到了地上。
傅念琛坐在一旁,雖然他看的出來席婠婠神態沒什麽變化,可是卻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媳婦不高興了。
他低下頭,幫她把筷子撿起來處理掉,然後默默地看向對麵的沈夜。
他現在弄不明白沈夜這個女人怎麽想的,也不清楚沈夜是個怎麽樣的女人,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很不討喜,十幾年不見自己的女兒也就罷了,現在見了麵,還這麽端架子!
沒看到他的小婠婠已經有示好的意思了,她竟然還不接納?!
想到這裏,他的肚子裏就蓄滿了火氣。
飯吃了一陣子,吃完了,沈夜便對著席婠婠開口,聽的傅念琛心底更是冒火三丈!
沈夜說,“婠婠,我來這裏是旅遊的,所以順道看一看你,看到你丈夫看起來挺不錯的,對你也挺好的,你要學著對他也好,記得對他的父母也好,別和他們吵架。”
其實這話說的也沒什麽不對,可是對於一個十幾年沒有接觸親生女兒的母親,見麵最先做的不應該是關心自己的女兒嗎?反而是說了一些什麽順道來看一看你,什麽對丈夫好之類的話!
順道來看的?看來這個女兒隻值得你順道看嗎?
席婠婠委屈至極,沈夜這席話裏麵的每一句,都生生的戳傷了她的心口窩兒。
她這個母親,花錢旅遊,順道來看看她,然後為的就是蹭她一頓飯?
還有後麵的,她要對傅念琛好?嗬嗬,她對傅念琛夠好,反而是傅念琛娶她隻是心存不良,現在暴風雨都爆發了!
至於後麵,對傅念琛的父母好?她對溫婉忍著讓著,可溫婉,一直不停的不滿意她!
她都受夠了!
她咬著唇,一直沒有說話,可是心底早已經難過成為了一片,她真的很想躲起來,痛哭一場。
她把自己的人生搞的這麽失敗,她早已沒有臉麵說話了。
她的眼神小心的瞟向傅念琛,現在傅念琛會怎麽想她呢?
會笑話她嗎?跟傅念琛的人生相比,她的人生就是苦逼兮兮的小醜,從小沒有爹親娘愛,求學階段她玩暗戀,最後還以失敗為告終,大學畢業,她為了逃避,還將就著跟他結了婚。
她的人生的任何一段拿出來,都是敗筆中的敗筆。
真是可笑!她都替自己感到害臊。
傅念琛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現在就想叫薄濟川帶幾個人來,把這個沈夜拉出去解決了!
可現在的環境是怎麽樣的?他清楚的很,為了保護席婠婠,他將繃住的臉緩了緩,然後朝著對麵說,“最近有部電影,叫做《親愛的》,挺感人的,人販子也是主角之一。”
“哦。”席婠婠根本沒有興趣聽傅念琛講什麽電影,隻能簡單附和了下,她的小手緊緊地攥住了桌布,以掩飾自己的緊張不安。
傅念琛一邊給席婠婠整了整裙擺,狀似是安撫她,一邊又繼續說道:“人販子也實在可恨,竟然狠心到人家骨肉分離,幸好那對父母的父愛和母愛有力量,最後終於把自己的孩子找了回來。”
傅念琛這段話說完,屋內一片安靜。
沈夜握著茶杯,自始至終,都沒有敢接傅念琛的話。
席婠婠也沒有出聲,但是她隱約的知道了傅念琛的企圖,握著桌布的手也漸漸地鬆開了,心情也平複了許多。
她聽到傅念琛繼續說,“現代社會,人販子實在可恨,但是有些父母也挺令人招恨的,孩子生了不養,各種棄嬰的新聞接連不斷,我就不說了,你們說,世上怎麽會有那麽狠心的母親,我實在想象不出來。
此時傅念琛的意圖已經特別的明顯了,就是借著這部電影來指責沈夜,沈夜動了動唇,麵色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席婠婠見識過傅念琛的嘴到底有多厲害,更知道傅念琛此時的話對沈夜有什麽衝擊力。
但她看向沈夜,卻見沈夜似乎並沒有反應。
她霎時明白了,沈夜這個女人,手腕高深,隱藏自己情緒的能力也很高,她實在是鬥不過她。
其實想想都知道,沈夜二婚都能嫁給暴發戶,而且婚姻也保持的不錯,怎麽會是一般的女人。
而從這點上來講,她一點都沒有遺傳到沈夜的慧根。
傅念琛見沈夜還是沒有動向,微微勾唇,繼續添油加醋,“人人都說,母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我覺得這句話是沒錯的,但是那是對人說的,有些人,她不是人,所以怎麽可能懂得母愛?人性泯滅到這種地步,也是社會之憾啊。”
沈夜怎麽可能聽不出傅念琛嘴裏的指桑罵槐,她的麵色漸漸的變得有些蒼白,可是卻又不能反駁,畢竟傅念琛這是因為一部電影而發出來的感歎,卻又不能完全的肯定他指的是自己。
盡管他真的是在罵自己。
她沒法反駁,因為傅念琛說得太多,邏輯理論都相當的嚴密。
“我就很想知道,那些拋棄孩子的母親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她還當自己是個人嗎!”
傅念琛後一句的語氣很強烈,弄得沈夜再也無法風淡雲清了,她的臉色越變越蒼白。
她的手微微的握成了拳頭,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看著席婠婠的目光變得有些冷,她唇瓣動了動,聲調說的一點也不留情麵,“婠婠,我想我今天來見你,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席婠婠盯著沈夜沒有出聲。
她太失望了,沈夜說什麽,她就接受什麽,今天既然弄成了這樣,她也不準備做什麽,什麽樣子她都接受。
這樣也好,也讓她完全對這個母親死心。
今天的沈夜,讓她將童年的那點快樂記憶都抹殺掉了!
沈夜也靜靜的望著她。
怎麽形容沈夜對席婠婠的感覺?
對於這個女兒,其實隻是她的第一段婚姻所產下的惡果。
她的第一段婚姻,成為她人生最大的黑暗史,當初她嫁給席婠婠的生父,委屈到了極點,她總覺得,席婠婠的生父配不上自己,後來她出軌,傍上了大款,用手段贏得了第二次新生。
所以對她來說,席婠婠是她黑暗史的一個證明,她不敢去看席婠婠,就怕看到了當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