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騎虎難下
魚容從白崇生家裏走的時候,白林軒沒有和她見麵。隻是一個人默默地在窗台前麵盯著她離去的背影,點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根香煙。
“軒兒,你這是做什麽?”
白崇生剛剛進到房間,就看見白林軒想要把已經點燃的香煙放進口中。
白崇生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捏住煙頭前方的那一小段地方,眼睛瞄了一眼魚容上車的身影,然後將煙在手中狠狠掐滅。
“你為了一個女人學抽煙?白林軒,我原來真是高估你了!”
白崇生看著白林軒,一臉氣不過,氣狠狠的將那才剛剛點燃就被掐成兩截的煙扔到了窗台上。
“哥,我愛她,我真的愛她。”
白林軒的聲音啞啞的。他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覺。
他第一次和魚容躺在同一個房子裏。即使是在不同的房間,但是他們呼吸的空氣都是相同的。
他不舍得睡,他覺得或許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和魚容有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了。
於是,一整晚,他睜眼到天亮。
他忽然很後悔,如果他一直裝病,魚容是不是就會一直陪著他?可是,這都已經不可能了。
魚容走之前,他知道來過看過他一眼。白林軒的心裏很明白,魚容不和他打招呼的原因。也知道,她也隻是在房門那兒稍作停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他什麽都知道,他知道,魚容不愛他。
“哥,我真的,很愛她。”
白林軒一晚上,一下子就像是失了魂兒一樣。
他不敢見魚容,因為他知道,白崇生這麽討厭魚容,一定是因為有什麽原因。而他用了“勢不兩立”,“不共戴天之仇”這麽沉重的詞語,這讓白林軒感覺到恐懼。
白崇生看著白林軒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貓,渾身都打著哆嗦,不敢抬頭看他,隻是蜷縮在一個角落,緩緩的蹲下了身子,兩隻手臂環住自己,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孤立又無緣。
“軒兒……”白崇生不知道說什麽好。說讓白林軒和魚容在一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不說,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弟弟將會做出什麽令他感覺到崩潰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上,他就隻剩下白林軒一個親人了啊!
“哥,你不用說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白林軒小聲的說著,“真的,我知道。我知道以後我如果見到魚容,也不能再那麽放肆了。”
白崇生聽著白林軒這麽說一下子更不知所措了。
他一直都知道白林軒對於魚容是什麽感覺,那是一種執念。
讓一個人放棄他一直堅守的東西,那是需要多大的一種魄力?甚至是,絕望?
而這份絕望,不正是他自己給他的嗎?
“好了,哥哥,我是不是也該去日本了?”白林軒抬起頭,隻是環著自己肩膀的手臂還是不放手。
白崇生慢慢蹲下身子,緊緊地抱住了白林軒。
“你如果不想去,你就不要去。如果你不想去,哥哥不會強迫你。大不了我們不進軍日本,沒關係,隻要你高興,哥哥什麽都可以不要。”
白崇生看著白林軒如此脆弱的樣子,他的心被揪的生疼。
“你不喜歡向井櫻子,咱就不要他。你如果真的喜歡魚容,哥咬咬牙也讓你和他在一起。隻要你高興,哥哥做什麽都好。哥哥再也不騙你了,真的。”
“我現在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你了,我們什麽都不要了,隻求自保,你快快樂樂的,好不好?”
白崇生似乎有些著急,說話的聲音都有點變調。語速很快,就像是機關槍一樣說了一通。
可是,白林軒毫無反應。
他就像是沒有聽到白崇生這麽說話一樣,慢慢掙開了他的懷抱,慢慢地站了起來。
“哥,我已經騎虎難下了。”
白林軒說完這句話,就走到了窗台邊上,再一次點燃了一根新的香煙。
這一次,白崇生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他隻是靜靜地蹲在地上,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刺痛,不一會兒,兩行清淚就從他的眼睛中滑落了下來。
是啊,他給白林軒開了一個頭。
現在,一切都開始運行的時候,怎麽可能說停就停呢?一旦停止,他又有什麽可能再去談什麽可笑的自保?
騎虎難下。
白林軒說的這個詞語,就像是現在的這個狀態一樣。讓白崇生都覺得有些恐慌。
最開始和穆颯臨的爭鬥,就像是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現在,連日本方麵都已經牽扯上了。他無法再退出,更不能退出。
這是他一手布下的局,把他的弟弟拉到了這泥潭當中。
他,就是罪魁禍首。可是,他又能怎麽辦呢。
白林軒的咳嗽聲傳來,咳的撕心裂肺,似乎就要把肺一整個兒都咳出來。但是白崇生已經沒有做任何動作。
白林軒需要學習一些東西,一些,他本不需要學的東西。例如此刻,那白霧一般的煙,吸入了白林軒的肺裏,散落在他的每一個細胞裏。
帶著那隱藏的感情,永遠埋葬。
魚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卻發現穆颯臨也是這房間裏。
“你怎麽又跑來我家住了?”魚容端起桌子上擺放的水杯,就毫不客氣的喝了起來。
穆颯臨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說,“當然了,我就知道你是會回自己家的。我聰明吧?”
魚容癟癟嘴,“我不想回醫院了。”
穆颯臨點點頭,“我也不想回去了,英雄所見略同啊。”
魚容默默犯了一個白眼兒,又去廚房倒了一杯涼白開。
其實她不渴,她就是還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神情來麵對穆颯臨。
“對了,白林軒怎麽樣了?”穆颯臨走到魚容身邊,然後輕輕環住她的腰,將腦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麵,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魚容的身子緊繃著,怎麽也緩和不下來。
穆颯臨皺了皺眉,“怎麽了?難道白林軒真的出了事兒,讓你神經還沒放鬆下來嗎?”
魚容搖了搖頭,“他沒事,他在裏麵求我,讓我和他多待一會兒。他知道,你是不會同意的。”
穆颯臨耷拉著臉,“對啊,我肯定是不會同意的,那你還進去陪他!”
魚容苦笑,眼睛盯著水杯,“那是因為我有罪,是我傷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