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跟著你一起死
樊相宇提起槍,直直打入了那條蛇的身體。
他的槍法很準,但是還是差了一步。
就在子彈打中他的身體之前,他的獠牙已經咬上了鍾奚文。
“疼……”
那條蛇鬆口,立刻遊走。
由於那條蛇的活動,使得樊相宇並沒有打入到他的七寸之處。
鍾奚文瞬間覺得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發麻,變得毫無知覺。被咬到的腿部開始痙攣,胃裏也開始翻滾。
她的意識變得模糊,可是眼睛卻是看著前方跑過來了一個男人。
那個人,不正是她深深愛著的樊相宇嗎?
那個,讓她用盡全部力氣去愛著的樊相宇。
“小文,你別動,我這就救你!”樊相宇看著鍾奚文的嘴唇開始發紫,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但是他依舊不想放棄!
他從口袋裏抽出一條布,死死的紮在了鍾奚文的大腿根上麵。隻求蛇毒並不是那麽要人命。
“小文,小文你跟我說話,別迷糊啊。”
樊相宇叫著鍾奚文的聲音開始不自覺得帶著哽咽,拿著刀子割開鍾奚文腿部傷口的手也忍不住的發抖。
樊相宇反手就是給自己一個巴掌。
可惜這並不能讓他冷靜。
他又使勁兒的打了自己好幾巴掌,這才堪堪能冷靜一下。
“小文,我們還沒看著小苑好起來。我們還沒有有自己的孩子。我答應你了那麽多事兒,沒有你,我要怎麽完成?你看著我,不會出事兒的。你一定要堅持住,知道嗎?”
樊相宇的聲音依舊抖得不成樣子。
可是他久久都沒有聽到鍾奚文的回音。
他不敢抬頭。
“小文……”樊相宇隻能低低喚著她的名字,眼淚就這樣奪眶而出,“小文……你別這樣和我做惡作劇。這次我真的會生氣的,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樊相宇的手不再用力擠著她的傷。
刀子,紗布,槍,背包,一切都放在地上。
如果有人現在來刺殺他,那麽他一定會得逞。
“你現在如果回答我,我絕對不衝著你大吼大叫,一定不讓你難過。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等了許久,樊相宇依舊沒有聽到回答的聲音。
周圍隻有樹葉被風吹起,嘩啦作響的淩亂的聲音。濕地上麵的味道,還有夾雜著血液的腥味兒,就像是一劑麻醉藥,讓樊相宇的腦子渾濁不清。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了。”樊相宇的雙手深深插入土地裏,然後混著泥土,緊握成拳,“你回答我一聲,就行了。好不好?”
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這是樊相宇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這樣一遍一遍的詢問著,即使心底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卻不能接受!
她遇到魚容,沒有死。遇到食人蟻,沒有死。遇到鱷魚,沒有死。遇到穆颯臨,沒有死。自己一個人和盧於晏作鬥爭,依舊沒有死。
那麽堅強的她,怎麽可能就被一條蛇,斷了自己的性命?
樊相宇的心早已四分五裂。他終於緩緩抬起頭,就在看到鍾奚文的臉的那一刻,眼淚爭先恐後的奔湧而下。
她是那麽溫柔。
就在最後一刻,她的神情還是那麽的安寧,嘴角勾勒的那個微笑,就像是在告訴他,“阿宇,我不疼。”一樣。
“啊啊啊啊——”
樊相宇張開雙臂,雙手使勁兒捶打著土地。
手被石子割傷,被刀子劃破。可是他全然不顧。
一下,一下,使勁兒的在地上打。
好像如果他受的疼痛越多,鍾奚文的痛哭就不會那麽大。她就能回來了一般!
他無法再看她第二眼。
那張腫的鐵青的小臉兒,那個已經紫的都像是要溢出的嘴唇,那雙含淚,卻緊閉的眼睛。那個嘴角勾著笑容的臉。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他抬頭仰著,對著天空大喊三聲。就像是得了魔障一般,成了瘋,入了魔。
為什麽,要把他此生的摯愛奪走?
為什麽,要把他這輩子的救贖奪走?
為什麽,要把他一輩子的幸福快樂奪走?
老天,你已經待我如此刻薄了,可是為什麽,在我終於感謝你的時候,又把我打入地獄呢……
樊相宇閉上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他一把將鍾奚文攬入懷裏,她的身體還是那樣溫熱,還是散發著屬於她的味道。
可是,她再也不會對著他笑了,不會再怒視著他了。
“小文,你走了,我也不留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愈發變輕,拍著鍾奚文的後背,哄著她說。就像是哄著一個剛剛入睡的孩子一般。
“嗯?你說好啊。”
他將耳朵貼在她那開始溢出血的嘴巴旁,絲毫不在意她吐出來的血染紅了他的耳朵。
“嗬嗬……”
他看著鍾奚文的小臉兒,寵溺的笑了,一如往常。
“那你千萬別走的太快,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了,好嗎?”
樊相宇的唇,輕輕印上了鍾奚文的臉頰,又挪到了她的鼻尖。順著鼻子往下,覆上了她的嘴唇。
終於,等到他的嘴裏已經全是她體內的血,他才緩緩將她放下。
他隨意的拿起地上的那支槍。
那隻跟了他許久的槍。
“小文,我來了。”
就在他輕念著,就要給自己結束生命的時候,突然白崇生的聲音在整個死亡雨林中出現。
“恭喜現在所有活著的人,你們通過了死亡雨林的試煉。你們可以活著離開這裏了。”
他的話音剛落,房頂突然全部打開,從天而降許多人,團團把樊相宇包圍。
“樊相宇,你可以離開這裏了。”
為首的那個人看著樊相宇提著槍,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顯然已經中毒身亡的鍾奚文,突然笑了。
“你這是準備跟著鍾奚文去了?”
樊相宇看著那人並不輕浮的表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是不會出去了,你們回去告訴白崇生就好。我要在這裏陪著小文,你們都走吧。”
他的聲音非常冰冷,但是誰都能聽的出他心底的那份傷痛。
為首那人點點頭,“好,我成全你。但是IUC不允許有人自殺。你不介意,我幫你了斷生命吧?”
說著,他就提槍指著樊相宇的胸口。
樊相宇想了想,這才點頭。
反正隻要讓他死了就好,誰不都是了結他的命?
為首那人揚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抬手按下了扳機。
隻是……
從槍口中射出來的並不是子彈,而是一個針管。
樊相宇剛想說什麽,身子就軟了下去。
那人冷笑的看著已經癱在地上的樊相宇,“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