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誰為魚肉,誰為刀俎
魚容抿抿唇,沒有說話。隻是從懷景珊的手中接過望遠鏡。撥開遮擋住眼前的樹葉,從縫隙中透過未裝好的望遠鏡向下看去——那是一條紅色的河流。
河水並沒有因為一晚上的時間流逝,而使得紅色全然褪去。
隻不過是將暗紅色變得鮮豔了一些。
河水兩岸,鱷魚的屍體和骷髏架子顯得格外刺眼。食人蟻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覷。而他們的槍,也並沒有留有任何餘地。
一切,為了活著。
突然,本來平靜的河麵突然冒出了幾個氣泡。一雙幽暗的眼睛從河麵冒出,悄然的審視著這個不平靜的世界。
河裏依舊有鱷魚!
魚容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拿著望遠鏡死死盯著。卻發現,在這鱷魚身旁的同類屍體,腦袋儼然已經消失了一半。
在陰森森的白骨上,掛著已經被咬的碎肉。紅色的血管止不住的冒血,鮮紅色的血液立刻又染滿了那一片水。
一切,來的猝不及防。
魚容的胃突然一陣翻漿倒滾。憤怒,無奈,還有恐慌。
這鱷魚目前的狀態,不就是映射了她此時的現狀嗎?
弱肉強食。如果你不夠強大,就會有人傷害你,甚至殺掉你。
在沙漠中渴到極致的時候,也會喝你的血。在餓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也能吃你的肉。
人不也是莽獸?和這些鱷魚有什麽區別?
魚容慢慢拿下來望遠鏡,在一瞬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後將望遠鏡還給了懷景珊。
“怎麽樣?”
顧萱從樹上折下一片樹葉,在口中嚼了嚼。
魚容搖了搖頭,“河裏還有鱷魚。”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心裏都是一沉。
即使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是他們更希望聽到的,還是可以安全渡過河的準備。
“那現在怎麽辦?”鍾奚文有些著急,她的小手緊緊絞住樊相宇的袖口。小臉皺成了一個包子。
魚容看到她如此緊張,不得不將聲音放的溫柔了一些。
“重複昨天做的事情。既然招數有用,就去做。”
魚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手中的狙擊槍放進了懷景珊的手中。
“河裏還是有鱷魚的。數量並不能確定有多少。我和樊相宇下樹,到河邊衝著他們扔石頭。能引出多少引出多少。”
這句話一出,顧萱第一個不同意。
“太危險了。”
她的表情很嚴肅,倒是讓魚容吃了一驚。
“鱷魚這種動物的攻擊性有多大,你並不是不知道。這個不確定性太大,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顧萱斬釘截鐵,懷景珊也附和著。
“是啊,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用子彈打過去問題也不會很大。沒有必要讓你和樊相宇下去冒險。”
魚容並沒有回應他們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樊相宇。
隻見他輕輕的摸了摸鍾奚文的腦袋。
他知道,魚容這招並不是僅僅去對付鱷魚。更深層的含義,她們都沒有想到。
“我和你下去。”
他定定的看著魚容。手卻被一陣炙熱打濕。
“非去不可嗎?”
一直都忍住自己話嘮的鍾奚文,掐著樊相宇厚重的大掌,抬起頭梨花帶雨的問。
樊相宇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自己率先就下去了。
“懷景珊和顧萱,我和樊相宇的命就在你們倆手裏了。跟緊我們兩個人的身影。如果有鱷魚,或者其他對我們有威脅的生物。千萬不要疼惜這些子彈。”
魚容的話刻意說的有些俏皮,可是並沒有讓她們兩個人對自己的恐怖注視有絲毫減弱。
魚容癟癟嘴,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是沒用。所幸直接跟著樊相宇下去。
“小心點。”
“活著回來。”
話音剛落,魚容就已經平穩著地。
“你在幹嘛……”
魚容看著樊相宇一臉認真的看著鱷魚的屍體,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我覺得這些屍體對於河裏那些更具有誘惑力。”樊相宇頓了頓,“能引出比較衝動的,也能讓留守的孩子們吃個飽。就算到時候我們下去,發現裏麵還有鱷魚,不至於他們是餓著肚子的。還能有一線生機。雖然,非常渺茫。”
魚容不得不忍痛樊相宇的話是完全正確的。
但是……
“這些最小目測也有十斤左右,你打算抬著過去?”
樊相宇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飄到了魚容的身上。
“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魚容的表情一凜,隨後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我用他就行。”
樊相宇看著魚容幾乎落荒而逃的模樣,嘴角勾出一絲笑意。
這個女子,睿智,冷靜。以一個頂梁柱的姿態在他們當中,占據著絕對的位置。可是每一次和她接觸,總會挖掘出她的一些特點。
樊相宇搖了搖頭。
和謠言中的那些版本,盡然不同嘛。
可見傳言絕不能信!
魚容快走了兩步,然後又變成了正常的速度。
她要等著樊相宇一起。這樣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遇到突發狀況都能有個照應。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扛著鱷魚屍體的高大男人,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卑鄙的。
弱肉強食的鱷魚讓她警惕不少。
無論是巨人樊相宇這對兒,還是半道出來莫名其妙的顧萱。她都要抱著一個理智的態度麵對。
她自己以身試險,一定要拽上這個男人。
他的身手和魚容相比,甚至要高出一截。畢竟他的力量和身體體格是魚容無法相比的。所以她需要他完成這個任務。
而手無縛雞之力的鍾奚文是他的死穴。
無論是懷景珊還是顧萱,都可以在她受到傷害的時候,控製住這個尚方寶劍。
而顧萱……
她拿不準。所以讓她在上方控製局麵。
當然,如果她拿魚容做目標,那也就隻能沒有辦法了。
而最重要的是……
魚容比誰都清楚。樊相宇和鍾奚文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就隻能遇到危險就上。太過於安逸,白崇生是不會開心的。
他隻要不開心,他們的危機就會加倍存在,甚至一輩子都留在這裏。
所以……
魚容別過頭看了一眼已經走到自己身前,自覺做前鋒的樊相宇,默默歎了一口氣。
他們現在別說誰為魚肉,誰為刀俎。
隻怕他們這輩子,都逃不出白崇生的五指山下了。
就在這思考之中,他們二人已經站在了河邊。
樊相宇吹了一聲口哨,“看來,要辛苦樹上的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