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矛盾
這頓飯，大家不僅吃得開心，跟更重要的是，吃完飯後，眾人心裏前所未有的安定，這些人裏麵，不乏有人是因為各種原因被之前是主子倒賣的，可這一刻，眾人好似都找到了前所未有的歸屬感。
李海棠回到家中都已經月上柳梢。
顧秉瑞這時候還在她房中等著她，見她回來，才皺著眉頭說道：“近日來，母親好似很忙。”
自打顧秉瑞跟著柳鈺之後，說話都有些文縐縐了，明明還是個呆萌小正太，可說起話來卻像個老頭子，讓李海棠頭疼不已。
但這可不能說是人家柳鈺教得不好，當初冬生冬梅也是由他啟蒙的，冬生冬梅就沒有這樣，這也說明隻是因人而異。
顧永嘉這會兒手裏也拿著本書卷，見顧秉瑞言語犀利，眉頭微皺。
“你平日裏又不在家，你娘總不能天天就在家裏等著你吧，你有了自己的生活，你娘自然也有自己的生活。”
顧秉瑞瞄了一眼他爹，撇了一下嘴巴，一臉鄙視的說道：“剛才是誰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轉得我頭暈的？又是誰一直嘮叨說怎麽還沒回來，吵著要出去迎一迎的？這會兒娘回來了你就假裝看書，你假不假啊，你就算裝，你也裝得像一點啊，你看看你，書都拿反了。”
顧永嘉沒想到，自己隻是說了一句話，就被兒子嗆了這麽多句，臉上有些不好看，但還是忍不住看向手上拿著的書，發現並沒有反，連忙瞪大眼睛看著顧秉瑞說道：“你這個兔崽子，我書哪裏拿反了？”
顧秉瑞一臉懷疑他智商的表情說道：“你要是不心虛，你看書拿反了沒有做什麽？”
李海棠見到顧永嘉吃癟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來。
顧永嘉見自己幫她，她還笑話自己，瞬間覺得很委屈，瞪大眼睛看著李海棠，拖著聲音說道：“娘子，你怎麽能這樣？你看看你兒子，居然都敢教訓我了，你也不管管。”
李海棠眯著眼睛，笑著說道：“什麽叫我兒子，難道不是你兒子嗎？不都說子不教父之過嗎？要管也該是你管啊。”
見母親都沒有正麵回答自己，顧秉瑞有些不滿，但看見母親好似有些累了，心裏又有些不忍，開口說道：“娘，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師傅說，這段時間天氣不錯，要帶我出去走走，師傅說叫你們幫我準備準備。”
李海棠一聽說出去走走，就一下子站了起來。
雖然顧秉瑞這段時間基本白天都跟在柳鈺身邊了，但李海棠還是有些不習慣，在她心裏，瑞瑞都還那麽小，就大部分時間不在自己身邊了，所以心裏很失落，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去開鋪子。
可是，就在她還沒有完全適應瑞瑞白天不在身邊時，現在柳鈺又說要把瑞瑞帶出去一段時間，這個出去走走是什麽意思？是一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這都是個未知數，這個消息，將李海棠炸得外焦裏嫩，她覺得，自己完全接受不了。
所以瑞瑞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她滿腦子都是，她要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瑞瑞了。
顧永嘉自然也看出了李海棠的不舍，所以為了不讓她在孩子麵前失態，先讓瑞瑞回去休息了。
帶瑞瑞一離開，顧永嘉就坐在了李海棠的身邊，用手抓住她的小手。
“好了，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都不知道，你擔心什麽？而且，柳鈺也不是個不靠譜的人，你到底是擔心什麽？”
李海棠皺著眉頭，半晌才回話道：“我就說了，當初不該那麽早讓瑞瑞啟蒙的，就算是啟蒙，也可以請個先生到家裏來，為什麽非要送到柳先生手上去，柳先生就算是小有名聲，但也並非就是最好的。”
顧永嘉見她居然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臉上也有些冷了。
“海棠，當初柳鈺帶冬生冬梅的時候你怎麽沒有這麽說？冬生當初多大？也是五歲，你怎麽不擔心這裏擔心那裏？那時候柳先生不也是帶著他們四處遊學了嗎？怎麽到瑞瑞這裏就不行了？男孩子可不能嬌慣，若是你現在不想讓他吃苦受累，那以後在社會上，自然有人會讓人吃虧。”
其實道理誰都懂，隻是擱在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不管顧永嘉怎麽說，這時候的李海棠心裏一團糟，完全都聽不進去了，兩人成親以來，第一次冷戰也就拉開了帷幕。
當晚，李海棠連房門都沒有讓顧永嘉進，顧永嘉無奈，也隻能去睡了客房。
去客房之前，顧永嘉將冬梅叫了過來，叫她進去陪著海棠。
李海棠見冬梅進來，自然知道是永嘉叫進來的，雖然心裏不痛快，可總不能讓妹妹出去，兩人久違的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李冬梅不是話多之人，所以李海棠不說話，她也就是在一旁靜靜的躺著不說話。
夜深人靜之時，李海棠突然開口說道：“冬梅，姐姐當初叫柳先生帶你們離開，你有沒有恨過姐姐？”
落聲之後，整個房間又沉寂了半天，李海棠心裏有些緊張，這句話，其實她早就想問出來了，隻是，她卻一直不敢去問。
李冬梅久久沒有回答，久到李海棠都以為她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她才翻過身來，麵對著李海棠，然後輕聲說道：“姐姐，我知道你心裏的想法，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我和冬生都知道，若是沒有姐姐，我和冬生早就已經死了，小時候，沒有姐姐護著我們，我們早就已經被賣掉了，沒有姐姐將自己的口糧省下來悄悄給我們，我們早就餓死了，所以怎麽會恨姐姐？”
說到這裏，冬梅停頓了一回，隔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當初姐姐叫柳先生帶我們離開，也是為了我們好，沒有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若是當初沒有柳先生，冬生和我能有今天？瑞瑞也是這樣，我知道姐姐舍不得讓瑞瑞出去，可是瑞瑞已經五歲了，他不小了，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或許，你和姐夫能保他一世無憂，但那真的是瑞瑞想要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