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不入流
座上的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掃了座下右邊的顧天澤一眼，好似在說，你這兒子可還真是可以，但卻不便多說，隻得站起身來，笑著說道：“永嘉這是什麽話？都是一家人，這裏又沒有外人，何必客氣？”
說完，轉眼看了一眼他身邊的李海棠，笑著對顧天澤說道：“這個是永嘉媳婦吧，當真是溫婉大方、賢淑得體。”
李海棠當然知道這隻是客套話，並沒有當真，隻是溫婉一笑，站在顧永嘉身邊沒有說話。
顧永嘉都沒有行禮，她又怎麽會上趕著給人家見禮？
見兩人都站著不動，氣氛有些尷尬起來，顧天澤是一臉的焦急，而顧夫人則是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端坐在顧天澤的身邊，像出定的老僧。
首座左邊還坐著一個少年，看著也不過就是十八九歲的模樣，一臉傲嬌的看著兩人，見兩人都沒有上前給首座的人見禮，冷哼一聲，傲聲說道：“父親，四叔這家當得也不過如此，就連一個庶子，也能如此囂張。”
首座的顧天碩連忙嗬斥道：“混賬，長輩也是你能隨意編排的？”聽起來是責罵，卻隻說了他編排長輩，默認了他的後半句。
顧永嘉嘴角上揚，眸色冰冷，還以為那群人有多少誠意，看來也不過如此，不然，也不會派這兩人過來了。
顧天碩雖然官職不低，位至正三品大理寺卿，也算是個實權派，但奈何新帝登基後，重用自己一手掌控的羽林衛,將當初他上台前的保皇派幾乎架空。
雖然沒有動他，但也已經是昨日黃花，禦前沒有他說話的份了。
而這個顧長林則可以說是整個顧家的驕傲，年僅十八，卻是探花郎，雖然現在隻是七品翰林院編修，但前途不可估量。
但這兩人，一個沒有實權，一個有沒有前途也是靠皇上一句話，而且性格還都孤傲不羈，他不知道顧家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自信，相信就憑這兩個人，就能說服得了她。
顧永嘉輕笑一聲，顧天澤在一旁冷眼旁觀，想必也是樂於見成他被顧家我人拿捏的吧，畢竟顧永嘉若是好拿捏，拿以後他豈不是也能夠有樣學樣？
這顧家，哪怕他十多年沒有回來，還是這般讓他覺得心氣兒不順啊。
目光看向顧長林，笑著說道：“顧編修倒是好氣派，我聽徐大學士說，顧編修為人謙和，做事小心謹慎，今日得以一見，倒讓我有些刮目相看。”
徐大學士徐進，乃是翰林院掌院士，可以說就是顧長林的頂頭上司，官至從二品，比顧天碩官職還要高。
可在顧永嘉的嘴裏，他卻和徐進私交甚好，這讓在座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心驚。
特別是顧天碩，此刻心裏更是驚訝。
當初他主動攬下這個差事，並不是覺得顧永嘉有多值得他們重視，而是正巧回桐城有事情處理，順帶來說服他，卻沒想到，一個四房的庶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別說他沒有任何官職，就算是入了官場，他也是顧家人，難道還想繞過宗族？
他一個平頭百姓，居然字裏話間都是看不起長林，還言辭暗諷，實在是不知所謂。
見顧永嘉出口就得罪了顧長林，顧天澤眼皮一跳，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說道：“你們兩兄弟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吧，先別隻顧著說話，永嘉，帶著你媳婦過來坐下。”
顧永嘉看向場中安排的位置，眼神更冷。
首座是顧天碩，顧天碩右手邊是顧天澤和顧夫人，左邊是顧長林，再下來右邊是長房嫡子女顧永添和顧海棠，左邊則是婉姨娘和桃姨娘，而他和海棠的位置，安排在桃姨娘之下，顧琳芝之上。
這樣看來，乍一看，是沒有什麽問題的，但仔細想來，卻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雖然他按照排行，確實屬實排在顧永添之下，但是蘇姨娘已故，那顧永嘉代表的就是二房，當排在桃姨娘和婉姨娘之前，這樣的排位，隻怕也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見顧永嘉久久未落座，顧長林眼裏全是幸災樂禍，而一旁的顧海棠則笑著叫道：“二哥，你和二嫂站著也不嫌累啊，快過來坐下。”
顧海棠雖然對這個世家的規矩不太懂，但此刻也覺察出了不對勁，轉首看了顧永嘉一眼，臉上露出了些許不安。
顧永嘉一直拉著她的手，輕輕的捏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擔心。
對著上首的顧夫人看了一眼，開口說道：“十幾年未回來，這顧家的行事作風真是越來越不入流了，這禮儀教化難道沒一個人知道了？我一個晚輩坐在哪裏倒是無所謂，但傳了出去，顧家什麽傳世大家之美名隻怕就要被敗光了。”
顧天澤看了一眼位置，在看看身邊端坐的顧夫人，一口老血噎在喉嚨裏簡直是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就算是心裏不滿，也不能做的這麽明顯，還是在大哥麵前，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連忙對一旁恭敬站著的季管事看了一眼，季管事連忙下去在婉姨娘和顧長林之間添了一張桌子。
這樣一來，顧永嘉就和顧永添麵對麵坐著了。
顧夫人還是一臉淡漠，仿佛看不出一絲波瀾，也好似著排位與她無關，但顧海棠卻是一臉的不快。
因為這樣一來，顧永嘉的座位排序就在她之前了，她可是嫡女，怎麽能叫一個卑賤的姨娘生的賤種坐到她的前麵去？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能藏住話的人，就算是之前父親對他責罵一番，今日這種重要的場合，還不是叫人去請了她過來？
臉色一冷就站起來說道：“父親，他就算要加位置，也是加在我後麵，怎麽還坐我前麵去了？”
顧天澤被她一說，臉色就有些黑了。
雖然庶不如嫡，但出嫁的女兒卻是低一等，再說了，現在顧家可是想著法的要巴結永嘉，雖然偶爾能做些試探，但卻哪裏會這般明目張膽的去擠兌他，現在他已經不需要再用到顧家，若是翻臉不認人，那他到時候真的是哭都沒處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