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慧要回來了!
每個人都有無法忘懷的、得不到的人和事。
若彤永遠不會忘記,她的暗戀曾經那麽深。她愛的小心翼翼、東躲西藏,他們都說楊崢和文慧才是一對不是嗎!作為他們的好朋友,她能做的隻是微笑著祝福。看著他們分分合合,也看著周圍的人嬉笑怒罵,可是誰又懂自己的心?誰會來小心的安放她,使她免受顛簸流離?
她也不會忘記,楊崢曾經那麽恨他,就像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一般的怨恨的眼神,曾讓她夜不能寐。她的逃避和懦弱,使她差一點踏入一場注定不會幸福的婚姻裏,在她即將嫁為人妻的那一刻,一句“楊崢,我喜歡你!”讓她徹底的認清了自己的心,原來她依然愛著楊崢!脫去潔白的婚紗,在別人異樣的眼光裏飛一樣逃離婚禮現場,她隻想回去問楊崢一句,“你喜歡我嗎?”
幸好,她沒有錯過,她是幸運的,在楊崢獨特的數秒方式裏,她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那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原本以為她和楊崢就是同學的關係、朋友的關係,但是誰又能想到,原來她的喜歡也可以正大光明起來。
她想,她永遠不會忘記,在滿屋的金魚照亮的她的眼睛的時候,內心的感動幾乎能流成一條河——她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可是得到了,並不代表能永遠擁有。
她不會忘記,當楊崢知道文慧要回國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眼裏的懊惱和悲傷!
他所懊惱的,是不是因為和自己成了夫妻,從而失去了和文慧成雙成對的機會?他所悲傷的,是不是聽說文慧被美國的男友拋棄了,然後傷心的要回國?
若彤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愛了楊崢那麽久,在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時候,她不希望額外的人和事打擾他們!她相信,他們會幸福的!
若彤剛一踏進電視台的大廳,頓時覺得清涼不少,外麵的大太陽可是要吃人一般。這個正午時候已經沒有人在外麵遊蕩了,可是她不行,作為一個職業記者,一個專門關注民生的記者,不論什麽天氣什麽情況,她都要趕去。
當記者是她的夢想,而現實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平台。
剛剛跑完一個新聞,是一件小事,然而折射出的卻是人理倫常,說的遠一些就是社會的老齡化問題。一個孤獨老人死在家中一周才被人發現。若彤看見了死者的慘狀,一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吐,可是心中更為悲哀的是,老人有兩兒兩女,到了現在,他們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早已經去世了!而鄰裏之間對這個老人也多有冷漠,到底是誰的錯?誰應該付法律責任?若彤希望這期節目播出後能引起人們的思考。
“若主任好!”抬頭就有人和自己打招呼。
在這裏待了六年,也算是老人了,少不得很多人都認識她,可實際上,她隻是個小科室的“副主任”。
“好!”若彤幾乎是小跑著上了樓,天知道,這雙鞋把她的腳磨成什麽樣子了!要趕緊換鞋!
“若主任好!”若彤的屁股剛落座,立即就有人端來涼茶給她解渴。
若彤頭也不抬的換好鞋,“銘西啊,帶子在包裏,你幫我弄出來,要趕緊編輯,今晚要上民生新聞的!”
“好的,我知道了!”顧銘西放下手裏的涼茶,立即去著手工作。
顧銘西是去年剛剛考進電視台的,年紀不大,25歲,正是成長曆練的時候,但是電視台的工作不是那麽快就能上手的,所以若彤一般讓他做一些剪輯之類的簡單工作。不過在若彤看來,顧銘西還是還有潛力的,作為帶他的師父,她看好他!
“銘西,我們的涼茶呢,就知道給若主任,這是不是有點偏心了?”一旁的出境記者張媛媛插話進來,似是在開著玩笑。
“我是銘西的師父,他當然要孝敬我!”若彤回她一句,“你要是銘西的師父,相信他對你比對我現在還好!”言辭中,或多或少的帶著心滿意足的味道。
都是一個辦公室裏的人,開開玩笑也是不打緊的,這樣的事常有,否則以電視台這種高壓氣氛誰能受得了。
顧銘西不說話,隻是笑笑,手上利落的將若彤新拍到的內容拷貝出來。
若彤歎口氣,顧銘西這孩子啊!沒見過這麽不經人笑話的,看,臉又紅了!本來長得挺英俊的,臉一紅,還真她一下子想起了“紅唇齒白”這個詞語,若是放在古代,那肯定是傾倒眾生的,若是在神仙界,那也絕對數得上是“仙樂飄飄”的人物!
想起柯勝宇台長和她說的話,“若彤,顧銘西的背景你應該是了解的,既然他想要跟著你,有些事你這做師父的就多幫襯幫襯。當然,有些工作技巧你也別藏著掖著,畢竟他如果表現好了,對你也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裏,若彤不禁皺皺眉,顧銘西這個身份還真是要命!
若彤踩上平底鞋,這才覺得舒服不少。這雙鞋不是她買的,是楊崢的母親親手做了送她的。
她一開始覺得太辛苦婆婆了,想婉言拒絕,可是楊崢說:“我媽這哪是對你好啊,這是在看你對我的態度呢!若是你穿著,就說明你對我腳踏實地,若是你不穿、嫌棄,那就——”
若彤不得不妥協,“我穿!我穿還不行嗎!”都說這樣的話了,她隻能穿著。
說實話,這雙鞋看著醜,但是穿起來卻很合腳,每次高跟鞋把腳擠疼了,她都換上這雙布鞋。
楊崢還說,他從小就是踩著母親做的千層底兒長大的。
楊崢,怎麽又想起他!昨晚和他生氣的時候,真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眼睛落在手機上,她已經翻看了六次電話記錄和八次微信留言了,電話記錄上一次是主任打的,一次是賣股票的,一次是賣樓盤的,微信裏隻有樂言的留言,說的是同學聚會的事情,總之,就是沒有楊崢的任何信息。
楊崢,難道你不知道我在生氣嗎!你為什麽就不知道給我打電話安慰一下!哼,休想我今晚回去給你做飯!
作為采編部副主任,說得好聽是副主任,其實也是一般的人員,不過是看她資曆老,在電視台幹了六年了給她個稱謂而已,省的那些後輩瞧不起人。
若彤倒是不在意稱呼,主任不主任的沒關係,隻要能讓她跑新聞就行。想當年,她“鐵娘子”的稱呼也是她不怕苦、不怕累跑出來的,哪裏有事她就往哪裏跑,哪裏有問題她就往哪裏鑽,於是得了這麽個稱號。
怎麽忽然想起過去來了,看來都是讓那個同學聚會鬧的!
若彤甩甩頭,走向洗手間,今天的太陽像是要把人烤熟一般,她要去洗把臉涼快一下。
過去,當她初來電視台,她的理想是做法製節目的主持人,要知道她在大學裏是邊學廣播邊修法律的,總覺得法律代表公平、正義。
可是有些事不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因為楊崢在踏上警車時那怨恨的眼神,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轉而專攻民生新聞,這幾年下來,竟然也讓她小有名氣,坐車或者逛街的時候,總有人喊她一聲“若彤記者”。
看著鏡子裏頭發亂糟糟的自己,若彤啞然失笑,她這樣子像是四十好幾了,怪不得楊崢都說她變了!
沒好氣的用水捋順頭發,又隨手撩起涼水洗了洗臉,總算是涼快下來。
抬腳往外走得急,“哎喲!”
“對不起!對不起!”
若彤隻覺得右腳腳麵子發疼,低頭一看,布鞋上滿是汙漬,還散發著濃重的咖啡味道。
對方一直道歉,“若主任,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您轉身,燙著了吧?對不起,對不起!這咖啡是剛充好的,我一看過期了,趕緊過來倒掉,沒想到都——”
都是同事,再說對方也不是故意的,若彤也不難為人家,擺擺手,“沒事!沒事!洗洗就行!”趕緊就著水龍頭洗了洗,可是這咖啡的溫度太高,整個右腳麵子都紅了,看來需要塗點白藥才行。
那人忙不迭的道歉,若彤隻說“還好!還好!”
若彤一瘸一拐的回到辦公室,趕緊把鞋都脫了,這下可好,雙腳“赤裸”了。
顧銘西注意到若彤似乎哪裏不對勁,過來一看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紅?”
“沒事兒!就是燙著了,塗點白藥就好了!”
“我這裏有!我給你拿!”顧銘西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找出雲南白藥,然後轉身回來,仿佛一氣嗬成,小心地拿起若彤的右腳就在上麵塗抹膏藥。
若彤麵上一熱,還從沒有男人這麽拿著她的腳,讓她感覺聽不好意思的,急忙擋住顧銘西的手,“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論“輩分”,她是顧銘西的師父,但兩人的年紀實際上也就那麽幾歲而已,他仿佛心無芥蒂拿起她的腳,但她總是尷尬別扭。
顧銘西沒說什麽,放下若彤的右腳,又把白藥給她,“多塗抹一點,好得快!”
“哦!哦!”若彤覺得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人家顧銘西根本就是純潔的很,全然沒有她那麽想歪了。
幸虧她地處辦公室靠窗位置,算是比較隱秘,否則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要說什麽呢!
顧銘西一進電視台,幾乎就成了“當紅炸子雞”,那些平常聯係不太緊密的女同事,特別是雲英未嫁的,沒事兒就往這裏跑,因為是“師徒”的關係,她們都想從若彤這裏打聽點顧銘西的消息,可是若彤嘴緊得很,幾次下來一無所獲後,就把目光放在了張媛媛和孫元華身上,可是她們卻沒看出來,這兩位對顧銘西也是藏了點小小心思的,所以其他人總是無功而返,時間一長,也就不指望她們三個人了,幾乎也就不來了。
若彤知道,這屋裏的張媛媛和孫元華兩位剛進來的實習記者可是對顧銘西眼紅的很,沒事兒就往他麵前湊,有意無意的給他帶點零食,這樣的心思很明顯了,隻是顧銘西像個局外人,對任何人都舉止得體,看不出他更欣賞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