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活不久了
宋先生一離開，童童就抓住我的手，一邊哭一邊說“文欣，你不要不理爸爸好不好？”
童童哭的特別厲害，感覺整個肺都要哭出來了，我一邊心疼，一邊有些不好意思麵對她，我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可是我跟宋先生之間，真的沒有那麽簡單。
“我，不是我不理他啊。”我小聲怯懦道。本來就是宋先生之前一直叫我滾來著。
“爸爸說，你不要我們了。”童童說完哭的更厲害了一些。
我怕她喘不上來氣兒，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小胸脯，一邊勸她，“不哭不哭，我們不哭好不好？”
“你到底還要不要我們啊？”她嘶啞著聲音問。
“要要要，我怎麽可能不要童童呢，童童那麽可愛，那麽漂亮，我最喜歡童童了，怎麽可能不要你呢。”至於宋先生，那就算了吧，我要不起。
童童緩和了一些，她慢慢地停止了嚎啕大哭，身子依然一下一下地顫抖著，看著我非常緊張地問，“那爸爸呢，你要他嗎？”
我愣了一會兒，感覺這個問題相當為難，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剛好這時候宋先生帶著醫生過來了，醫生對童童進行了一個簡單的體格檢查，然後說道，“暫時情況比較穩定，沒有什麽大礙，後續一定要好好治療。這段時間要盡量讓她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不要讓她對治療產生什麽抵觸情緒。”
我把醫生那句“讓她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聽地真真的，記在了心裏。對童童剛剛那個問題也有了答案，隻要她開心，我完全可以告訴她宋先生我也要，就是在她麵前跟宋先生假裝一下友好恩愛什麽的也沒有關係。為了童童的病，我什麽都都可以做。
“我會死嗎？”沒想到童童也一直在聽醫生的話，她漸漸平複下了剛才激動的心情，眨巴了一下眼睛，認認真真地看著醫生。
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我的心底，以極快的速度狠狠地皺縮了一下，一時心疼極了。宋先生大概也有同感，他心疼地看著童童，俯下身來，摸了摸童童的小腦袋，正準備說話。
“當然不會了，你會活很久很久，以後會遇到喜歡的男孩子，會談戀愛，會結婚，生孩子。比你想象地要很久很久。”醫生低著頭，溫柔地看著童童，語氣柔和地說著。
這話也瞬間暖到了我，我感激地看著這位隻露出一雙眼睛的醫生，謝謝他對這份工作的責任跟周到，也謝謝他對童童的善良。
“真的麽？那我會和爸爸，還有文，媽媽一起生活很久很久嗎？”童童說到文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換成了“媽媽”這個稱呼。
我和宋先生又同時驚訝地看著她，童童似乎有些超乎我們想象的成熟，她五歲的小腦袋瓜裏，似乎裝了不少東西呢。
“當然。你會看著爸爸媽媽一起變老，以後你還得照顧他們，陪他們一起慢慢看這個世界。”醫生這樣回答她。
童童終於笑了起來，看了我和宋先生一眼，臉上的表情非常滿足。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不那麽強勢，不那麽霸道，不那麽刁蠻的童童。每一個小孩子都是上帝遺落在凡間的天使，天使待在他們小小的身體裏麵，守護著他們一路成長，在他們真正長大的那一天，悄然離開他們的身體，回去到上帝的身邊。
醫生離開了病房，叫走了宋先生，大概是出去和他談論童童的病情。我本來也想跟著一起出去聽，但是宋先生用眼神示意我留下來，要我陪著童童。
我立刻會意，如果我和宋先生都走掉的話，那她一定會很失落。童童其實心裏很敏感，所以表麵上看起來才那麽強勢，所有強勢的人都隻是在偽裝自己的脆弱。
童童依然玩著我的小指頭，她似乎對小指頭有一種無法解釋的情結。
“文欣，你還要不要爸爸，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她玩了一會兒，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事，著急地問道。
“要要要。”我也趕緊回答她，害怕她胡思亂想什麽。
“那，你會不會騙我，你最喜歡騙人了。”說到這個的時候，她一下子斜了眼睛，防備地看著我。
我有些汗顏，看來這個小公主記性好著呢，最喜歡記仇。之前答應說要幫她找媽媽那件烏龍事兒，她到現在都還記得，而且還耿耿於懷。雖然那件事歸根到底其實也不能怪我，畢竟我不清楚嗎，但是小公主就是把這筆賬算到了我的頭上，愣是在心裏降低了我的信用額度。
“不騙你，不騙你，我保證。”我舉起另一隻手，說的非常煞有其事。隻是心裏非常心虛，這一次怕是真的要騙她了。
我和宋先生之間，如果真的是那麽簡單該有多好。我都求之不得呢。
我和宋先生一直待在醫院，陪著童童直到晚上她睡著。我確定她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後，悄悄喊了宋先生，把他叫出去。
“醫生，他怎麽說。童童到底會不會有事？”下午的時候醫生雖然跟童童說的非常暖心，但是我心裏明白那不過是醫生一貫安慰病患的說辭，真正的病情是從來不敢對病患說的，隻能私下偷偷告訴家屬。
宋先生的表情一下子落寞了下來，他冷了好久，才緩緩開口，“不太好。有可能，隻有兩年的時間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下子砸到了我的頭上，腦袋一直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隻蒼蠅在耳邊飛來飛去，擾人心智。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嘴裏反反複複地說，“不可能，不可能。”醫生明明說過，她還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會結婚生子，會比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活的都要長。絕不可能是兩個月。
宋先生的眼眶也紅了，他似乎在很努力地壓抑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淚水。沙啞著聲音很無奈地說，“我也多希望這不是真的。”
“就沒有什麽辦法麽，一定可以治好的，現在的醫學那麽發達，而且你那麽厲害，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不會不管童童的，對不對。”我拉著宋先生的袖子，用幾乎是祈求的語氣說著。
“對不起，我……”宋先生好像不太敢看我，他木然地盯著遠處，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也在微微地抽搐。
無所不能的宋先生也沒有辦法了嗎，難道童童她，真的沒辦法痊愈了嗎？我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我終於控製不住，蹲下身子，抱著頭開始大哭起來。
宋先生也跟著蹲下來，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打我的後背，什麽也沒說。大概他的心情其實比我還要痛苦十分，實在是沒辦法來安慰我了。
哭了一會兒，蘭姨默默地走到了身邊，提醒道，“夫人，還請不要太傷心。小姐正在睡覺，您這樣，可能會吵醒她。”
對啊，我哭這麽大聲，如果把童童吵醒了怎麽辦。不可以，不可以哭，不可以讓童童看到我這副樣子，我要她開開心心地，這輩子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地。
“我不哭，不哭。”我狠狠地擦掉眼淚，嘴裏一直念叨著，算是給自己加油打氣。
宋先生久久地看著我，一直沒有說話。我們又回到了病房裏，默默地坐在童童的病床邊上，一句話也不說，就那樣看著她，在心裏一直為她祈求，希望躲在她身體裏的那個小天使可以保護她，讓她這次也能夠逢凶化吉。
牆上的擺鍾一直滴滴答答走到了十二點，宋先生抬頭看了一眼時間，他小聲說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拚命地搖頭拒絕著宋先生的提議。我要在這兒守著童童，一直到她好起來為止。
“文欣，聽話，你先回去休息好嗎？”宋先生的聲音裏似乎有些無奈，他慢慢地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把我抱起來，一直走到了門外。
我怕怕童童吵醒，就任由他這樣抱著，等出了病房，離病房已經有段距離，才用力掙紮著。
宋先生不得不將我放了下來，他看著我，“童童已經生病了，你不能再倒下。”他的眼眶還是那麽紅，緊接著他的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求你了，文欣，就算是，為了我。”
我一下子怔住了，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我認識童童的日子尚短，跟她待在一起的時間遠沒有宋先生那麽久，宋先生是他的爸爸，平時又那麽寵著童童，這時候心裏必然是最不好受的。我竟然有些心疼起他來。
可是我也不是來搗亂的啊，我隻是想，多陪陪童童，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多花一些時間跟陪著童童，而且這樣的機會本來就不多了。
“求求你，讓我留下來。我想多陪她待一會兒。我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我保證。”我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可憐兮兮地求著宋先生，希望他可以同意。
宋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好，你答應我，你不能倒下。”然後他又說，“文欣，這段時間，就算是為了童童，我們能不能不要鬧別扭。”
我順從地點點頭，隻要我可以留下來，什麽我都答應。
宋先生好像鬆了一口氣，他又將我抱回了病房裏，但是這次徑直將我放到了童童旁邊的那張病床上，看起來是專門為了陪護準備的。
“聽話，好好睡覺，不許哭。”宋先生給我蓋好了被子，然後躺在了我的身邊，將我的頭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口，柔聲說道。
我乖乖地依偎在宋先生懷裏，心裏居然湧起一股暖意，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奔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