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鬥毆事故
一下飛機我又聯係了一次宋先生，但他的手機依然處於關機狀態，他已經失聯好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此刻的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一秒就飛到他身邊。
從機場出來後，突然一個女孩子衝到我們前麵，她神情激動地指著我問，“你，你，你是廣告上的那個女的麽？精分女子葉文欣？”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完全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不光我，就是以驍沈勖他們也都愣在了原地，用了好長時間才適應這個氛圍。
那個女孩子並沒有等我的回複，她似乎無比確定，確定我就是那個廣告上的，上了微博熱搜的，這段時間火的不得了不得了的話題人物葉文欣。
接著她激動地捂著臉尖叫起來，拉著嗓子喊她不遠處的朋友，“你們看，這是那個葉文欣，葉文欣，精分女子葉文欣……”
一言既出，呼啦啦的一大票人忽然圍了上來，我瞬間被堵在圈子中心，就像雞肉卷最中間的那一小塊兒雞肉般被人珍惜。
“我的天啦，真的是她，是她哎……”我看見有的女孩子已經激動地流下了眼淚。
一片哢嚓聲驟然響起，紛紛奏響在這個圈子的每一處，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安歇。
我被他們的閃光燈晃的有點兒恍惚，這一切真的更像在做夢，我拍廣告的時候，哪怕是後來在網上突然爆紅的時候，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我以為頂多不過是絡繹不絕近乎騷擾的邀約廣告，不停有人找我合作，找我做采訪而已。
我忽然明白過來，原來火了以後最對我感興趣的就是這些正在哢嚓，正在哭嚎，正在尖叫，正在扯我衣服的普通圍觀群眾，是他們把我推向了輿論頂層，然後還要叫嚷著曝光我。也正是因為這些人對我感興趣，才會有那些瘋狂打電話的人對我感興趣。
一些人已經走過來，捏著我的臉強行做一個鬼臉同他們合影，我被他們拽開拽去，完全像了一隻被牽引的木偶。還有一些稍微含蓄點兒的拿出了筆，要我給他們簽名，簽在衣服上，帽子上，臉上，可以容他們在自己的朋友圈裏炫耀一番的……
以驍他們漸漸被擠出了人群之外，站在觸不到我，也看不到我的最外圍，毫無用處地大聲喊叫讓他們停下……
然而這些聲音根本傳達不到他們的耳朵裏，也或許是左耳聽到了，但被自動過濾為無用信息，又從右耳飄出去，最後隻落到以驍他們自己的耳朵裏藏著。
終於這些人拍照的手酸了，叫的嗓子啞了，然後又想起了一點兒別的事兒。
一個帶著棒球帽的姑娘問我，“你們麵膜有毒哎，為什麽你還好好地站在這裏？”
是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我還站在這裏。
她的話好像給了這群圍觀群眾一個警醒，讓他們意識到，眼前這個網紅似乎除了正火以外，還是個代言假冒偽劣產品的劣跡模特，屬於“應該去死的”那一類。
“警察不來找你麽？話說你自己用沒用那麵膜啊，你的臉都沒爛……”
“哎你是真的很醜還是怎樣，網上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啊，你不化妝就是那個樣子的嗎？”
嗬嗬，我人都站在你們麵前了，你說我是真醜還是假醜？腦子不好使，眼睛也跟著不好使嗎？
“葉文欣，你能不能說句話，不要一直擺著一張僵屍臉行不行，你不是號稱行走的表情包嗎？”一個男的突然走上來，對著我的臉就開始死命掐死命捏，好像有要把我還原成廣告的意思。
“行走的表情包”是我號稱的嗎？我他麽從廣告上線開始屁都沒放一個，我說過啥了我？
他下手很痛，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身，那個男的停下來，很不高興地瞪著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做作，別叫這麽假行不行，我不就是輕輕摸了一下你的臉嗎，你至於嗎……”
大哥，我發誓我真的很想對著你的臉也給你捏捏掐掐，力道就是可以剛好弄出淤斑那種，到時候您也別介意，喊一聲就是虛偽做作。
以驍和沈勖站在外麵看的很著急，但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他們試圖一個個扒過來，擠進來將我拉走。但他們每當搞定一個人擠出一點縫隙，無奈這個縫隙瞬間又被另一座肉身填滿。周而複始，他們還是站在最外麵。而且圍觀的人還有逐漸增多的趨勢。
平常飛機晚點一小會兒，都會有人暴跳如雷，大肆指罵航空公司，認為他們浪費自己的時間，在謀財也在害命，也是該死的。但是此刻好像沒有一個人心疼自己的時間，他們都變得再有耐心不過了，圍觀了近半個小時，還沒有要散去的意思，那股勁頭好像還可以在這兒站一整天。
著急的大概隻有我，以驍，沈勖，我們三個人。以驍不停地跺著腳，粗著嗓子反反複複地問怎麽辦。
沈勖看著眼前的一團團肉身愁眉莫展，咬著指頭想辦法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林飛，可是林飛現在卻在遙遠的英國，如果他不是有什麽超自然能力，對眼前這種狀況也是毫無辦法的。
“要不我們報警吧。”以驍似有了哭腔，這個孩子在麵對事情的時候，總是很快能想到人民警察。
“這種事兒，警察會管麽？”沈勖有些猶豫。
以驍也不清楚這個在不在警察的管轄範圍，甚至她連這種情況要怎麽描述也不知道。但是，“應該管吧，”以驍還是這麽覺得。
我已經從一開始的惶恐中完全恢複了，好像有些適應了這種場麵，所以當一個猥瑣的男人準備拉走我的背包的時候，我狠狠地把它搶了回來，抱在懷裏。
大概是我飽含敵意的眼神激怒了這些人，有人指責我，“你憑什麽凶，你害了那麽多人，那麽多無辜的人都毀容了，你憑什麽這麽瞪我們，垃圾，氣去死……”
這話我聽著感覺好熟悉，上次我和以驍一起上網刷微博的時候，大家不就是這麽說的嗎，我才應該爛臉毀容，我才應該去死……
現在同樣的言論不過是從屏幕轉到線下的人聲而已，按理說我不該這麽憤怒啊。
“我沒有，我沒有害仍何人，我沒有……”我終於還是忍不住，言辭強硬地為自己辯駁了幾句。
“你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你害人還這麽理直氣壯，憑什麽……”一個激進的女孩子突然一巴掌照我的臉打下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大概就是第一個發現“她是精分女子葉文欣”的人，應該一開始還激動地喊“我喜歡你”來著……
我挨了一巴掌，仰起頭看著那個女孩兒的時候，她的眼中仿佛含有淚花兒，厭惡的表情幾乎要把我撕碎，我有些懷疑，也許，她就是“被毀容”的那一批人？或者，她的親戚朋友是？雖然事後才知道，她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微博帳號有著好幾千粉絲的活躍用戶。
我捏住了她那隻打人的胳膊，心裏又恨又氣，但隻能狠狠地瞪著她。
“你還敢打我？”女孩兒突然尖聲叫起來，我捏著她胳膊的那隻手什麽也來得及做，就突然被一個男人凶狠地打掉。接著他用力推了我一把，惡毒地罵著，“你還敢打人，去死吧，小biao子……”
接著一群人洶湧而上，迅速加入了這一場所謂的“混戰”中，我的頭發被人拽了又放，放了又拽。肚子，胸部，後背，腿，每一個部位都有腳踢過來，都有巴掌砸過來……
從始至終我隻說了一句話，隻捏了第一個動手打我臉的胳膊，說是捏，其實充其量也就是握住了，別的什麽都沒有做，反正不知怎麽就演變成了“精分女子葉文欣在機場對人大打出手”。
以驍他們報完警，警察還沒來得及出警，機場的保安人員就已經率先出動，迅速清理了這一場“鬥毆事故”。
我作為當事人，作為“主犯”，理應被送到警察局接受調查跟相關的處分。
但由於受傷太嚴重，隻能先行被送往醫院，進行治療。
奇怪的是，這一場“鬥毆事故”，按理來說雙方都應該損失慘重，但結果隻有我一個人昏了過去，而那些自稱被我大打出手的人卻毫發無損，除了體力有所下降，吃了兩大碗米飯才補回來，別的屁事沒有。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傷的多種，反正早就沒了知覺，在救護車上的時候就已經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據以驍事後所說，我大概跟他們群體“鬥毆”了十分鍾左右，才有保安陸續趕過來。跟媒體們報道的半個小時還是略有不符。
對我來說，所有的一切大概就是一個夢，一個有點兒嚇人的噩夢。
在這個噩夢的最後，我夢見了宋先生，我是在電視機前麵看到他的。警察去了美欣總部，查封了整個公司，所有的員工都被遣散，而高層們紛紛被傳喚，要求配合調查這起“毒麵膜”事件。
吳伊娜，36D，這些人一個個從公司裏麵被警察帶出來，她們的手上還帶著手銬，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擋不住她們引以為傲的雙feng，和誘人的曲線。她們麵對媒體鏡頭依然豐姿綽約，孤傲冷豔。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宋先生，他好像憔悴了一些，胡子也大概有幾天沒顧得上處理，冒起來一堆細密的小胡茬，看起來更xing感了一些。他目光深邃，雙眉緊鎖，不停地看著遠方，好像在探索什麽。
我看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是在找我，他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我看著他忽然心撕裂一般地疼，忍不住要大聲叫他，但他好像什麽也聽不到，最後黯然神傷地上了警車，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