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跳樓
“我真的沒有。”麵對家明導演突如其來的質疑,我真的哭了出來。事後想想自己演技也真夠好的,竟然撒謊都不臉紅了,居然還真能哭出來。雖然他們始終也沒信。
“切,我才不信呢。”家明導演白了我一眼,全然不顧我qing急之下擠出來的淚水,又埋頭吃蝦。
“為什麽啊?”他們到底是為什麽不信我啊,我明明說的這麽真,我還,還哭了出來。
“我才明白,他之前之所以否定我的方案,就是因為你……”他拿著一隻剝掉殼的蝦指著我。
“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那麽無辜,明明最後會同意才是因為我,說到這兒,家明導演都還沒感謝我。
“就因為我讓你吊威亞跳樓,他怕你摔死,所以就不同意。”他認真地解析道,“然後你又哭著鬧著跑去找他,他才會心軟答應的,這也是因為你……”
好吧,感覺就是他說的這樣,那他也應該感謝我對不對。
我有些心虛,沒有再看他,他忽然又把我拉過去,湊近我的臉,極度認真地說,“但是我生平最不喜歡腳踏兩條船的人了,到底誰是你的男朋友?”
我……忽然又被冠了一個帽子,“腳踏兩條船”?我踏誰了我,林飛明明我就不願意踏,宋先生我是想踏,卻被36D和吳伊娜兩個女人擠到了水裏,我一條船也沒有踏到好吧……
“沒有,沒有,我沒有男朋友……”我掀開他的手,不耐煩地說。
“沒有?那你是以什麽身份睡的他們?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啊你還……”家明導演挖苦我道,“我還沒見過你這麽渣的,真是狗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你……”
“說誰呢,說誰狗呢你?”我有些生氣了,“汪汪汪,再說我狗我就咬死你……”
“你不是狗你怎麽會汪……”家明導演反駁道。
我正yu和他吵個幾個回合,但是設備已經到了,家明導演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扭著腰跟前來的技術人員洽談去了。臨走還丟給我一句話,“人啊,還是善良一點兒比較好,沾花惹草,小心得艾滋……”
“你……”我才說了一個字,家明導演就已經走遠了,剩下我跟喬裏在原地。喬裏看了我一眼,忽然搖了搖頭,感歎道,“腕兒啊,你為什麽要這樣?”
“你……你也不信我?”我有些不可思議,連一向最支持我的喬裏竟然也變成了這樣,我忽然傷心起來。
但是喬裏什麽也沒說,隻是又搖了搖頭,就走開了。帶著家明導演吃的一地蝦殼一起離開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吊過威亞,所以家明導演讓我先聽從專業技術人員的指導,穿上威亞衣先練一會兒,適應適應。
我想起之前宋先生要我去叫他的囑咐,但又想到同事們剛剛對我的誤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反正我和宋先生也絕沒有可能在一起,從此還是離他遠一些比較好。哪怕是為了我自己的名聲吧。
威亞衣很緊,折騰了很久才終於穿上去,最後指導老師說OK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拉斷了,全身撕裂一般的痛。
突然覺得演員這個行業特別不容易,很多時候基本都是在拿健康,拿生命在工作,我現在所受的,也不過是他們日常中一點點微小的障礙,心裏便對這個職業親近了幾分。
但是威亞升上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旋轉的,腦袋跟著眼睛一起轉圈圈,感覺晃得左右半腦,五髒六腑全都挪了位置。
一時心跳加快,胃裏也翻滾起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猛烈地衝擊過來。我不由得痛苦地叫了一聲,技術人員趕緊將我放下了。我還沒有在地麵站穩,便哇哇地吐起來,一時又吐的昏天黑地,最後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
因為時間的原因,家明導演並沒有給我太多時間來休息,隻過了十分鍾,便又將我吊起來,開始第二次的調試。
整個世界依舊在轉,頭特然很暈,但相比第一次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那股惡心感襲過來的時候我並不陌生。我強行忍了幾分鍾,企圖將食管裏即將噴湧而出的汙物壓下去,能讓自己堅持jiu一點。
但終究沒有忍住,我憋著一嘴的髒東西,不停地嗚嗚叫,聲音刺耳又恐怖,讓人聽了害怕。技術人員趕緊將我放下,一落地又是瘋狂地嘔吐。
這一次大概是把胃裏的東西全都吐光了,到最後就隻剩下淡黃色的膽汁可以吐。
家明導演問我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我絲毫沒有猶豫,立馬告訴他,“不用,我可以。”
其實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勇敢,有多拚,隻是我知道拖的越久,我就會越恐懼,心裏就會對吊威亞越加排斥,最後效果隻會更糟。就像長痛不如短痛,趕緊完成了最好。
但沒想到,家明導演也一點沒有猶豫,真的就立刻又把我吊了上去,這一次感覺好多了。家明導演見了,就趕緊走過來,跟我將待會兒跳樓的時候,我需要保持的姿勢,還有要注意哪些技巧跟問題。
終於他覺得方方麵麵都講到了,才讓人把我放下來。
然後就直接是到樓頂拍攝,在跳樓之前,我逼著自己不往樓下看,甚至也不想這件事,一直默數一二三來麻醉恐懼跟緊張。
家明導演也有意跟我說,“沒什麽,就一下下而已,沒什麽的,很簡單,沒啥好擔心的……”
他的話聽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安慰,沒有拙劣的痕跡,他說的一本正經,好像跳一下就跟他講話的語氣一樣輕鬆,毫不費力,甚至也不需要過多的勇氣,就很平常的一件事qing。
也不知道是因為我很信任他,還是他真的很會講話,反正我緊繃的心真的放鬆了一些,雖然還不至於說不害怕,但至少沒有腿抖了,算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吧。我自己也自嘲地笑了一下。
然後就是站到樓頂邊緣,等待家明導演的那一聲“a”,在此之前我有幾秒的時間可以看一下自己身處的環境。
整棟大樓大概是36層,我現在就站在36層的樓頂,家明導演告訴我,他會在上麵拍下我下落的過程,然後我的頭上還有綁一個微型的攝像機,它會拍下我整個過程中的表qing。最後他會選取一部分鏡頭剪輯。
而我,隻需要跳這麽一下。一下而已。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此刻我卻無論如何沒有辦法表現的雲淡風輕,我站在這裏朝下看,公路就像一根根的頭發絲,互相交錯在一起。其中的綠地也不過一顆綠豆大小,甚至還模糊的要命。更不用說那些那些來往的行人,很多甚至都沒辦法定位成一個點。
然而我即將從這裏跳下去,身上唯一的依靠就是那一根綱絲,還會在後期的時候輕易就被導演處理的連痕跡都沒有的綱絲。擔負我生命的就是這樣一個東西。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威亞衣有什麽問題,如果綱絲中途斷掉了,如果他們的操作人員在這之間出了一點兒什麽差錯,如果,有很多種如果……都會讓我死在下麵那現在看起來連螻蟻大小都沒有的一塊巴掌地方吧,然後成為一堆癱軟的肉餅,肆流著血紅色的汙血。
而且站在上麵的他們連我怎麽死的都看不見,樓下的人不幸撞見,或許會過來圍觀驚呼,交相談論,甚至一時都記不起來打電話報警,救護車叫不叫都無所謂,反正我也沒有救……
到我死了有一段時間,宋先生才得知這個消息,慌忙坐電梯趕下來,看到的隻是我慘死的屍體,還被執法的警察攔在警戒線外麵不得靠近……
我不跳了,我什麽勇氣都沒有了,也無所謂什麽最後的期限,無所謂什麽廣告,什麽都無所謂了。這些東西跟我的命比起來都不值一提,我的命最寶貴,我隻有一條。就算美欣因為這隻廣告做到行業最大,我成為了獨一無二的老板娘我也不幹,我寧願去天橋下麵賣唱討飯。就算被罵渣女也好,綠茶婊也好,狗也好,我都不幹了,我現在就想脫下這該死的威亞衣,躲地遠遠地,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韓劇,哪怕人生慘淡地還不如現在就死……
我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跳了,不跳了,你們快把我放開,放開……”我哭的聲嘶力竭,用極度充滿期盼的眼神看著家明導演,希望他大發慈悲放過我。
一時間大家都被我驚到了,眉頭緊鎖,不知道怎麽辦。好像職業生涯被我一嗓子給活生生哭斷了……
家明導演好像感覺到了我nei心強烈的召喚,立即衝我跑了過來。
“完了,完了,還是完了……”這是一秒鍾之前大家腦海裏最後的一個念頭。
但是一秒鍾之後,我就被家明導演這個人渣給殘忍地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