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拒絕求助
我沒有回答宋先生的問題，住房什麽的，和林飛被綁架的事情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雖然我對林飛沒什麽意思，但是他是我多年的朋友兼同學，所以如果真的他出事了，我怎麽和他的父母交代。
想到他的父母，我要不要打電話告訴他們。我的腦子有些亂，我看著宋先生。
“不會，文欣你放心，這裏還有我。”
宋先生訂了房住在我隔壁，晚上過來陪著我在我沒有答應也沒準備的時候，他來到我的身邊，叫了快餐。
童童也跟了過來，開心的圍著我叫大姐姐。我現在沒心情，宋先生讓童童安靜，說自己有事情和大姐姐聊天。他就很乖的在一邊玩兒去了。
“文欣，我想這次的事，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宋先生突然說。
他認真的分析了一下，“你和林飛是剛來到海南，我在這裏有段時間了，所以從時間上，不可能。再說，你沒錢。一百萬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天的時間綁匪如果不是事先打聽好，恐怕也不會這麽快行動。”
我經過宋先生的提醒，也覺得這件事有很大的蹊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件事就是有人準備對宋先生下手，但是一直沒機會，而我和他的接觸，讓綁匪認為機會來了。
換句話說，綁匪認為隻要我求宋先生幫忙，宋先生願意花一百萬。綁匪就那麽確定嗎？宋先生一定會幫我嗎？
我看著宋先生，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我沒說話，宋先生開口了，“如果你願意，這一百萬……”
“不！”我拒絕了。
我知道我不可以欠宋先生的人情，這個世界上，誰的人情都可以欠唯獨宋先生不行。
宋先生看著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文欣，你不必這樣，我們之間，何時成了這般……”
“不，不，不……”我急急地叫道，打斷他的話，我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猛然抬頭，卻猝不及防地遇上了宋先生黯淡的雙眸，心裏不由得一怔，對啊，我們之間何時成了這般……
我這時候心慌意亂，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宋先生，還有林飛，兩個人不斷地在我腦子裏閃現，一邊是宋先生的溫柔深情，一邊是幻想中受到綁匪虐待奄奄一息的林飛。我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我將宋先生匆匆推出了門外，鎖上門，轉身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認真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以驍，我要死了……”我帶著哭腔在電話裏跟我的室友葉以驍絮叨。
“嘛？嘛呢？文欣你好好說話行不行”電話那端傳來葉以驍的說話聲，還伴隨著劈裏啪啦的鍵盤響，“你是豬啊！沈勖！下回死也不帶你玩了……”
我愣住了，敢情這位又跟沈勖在一起打遊戲了！我這邊都人命關天了，她那邊還那麽悠閑，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扶額哀歎了一聲，繼續跟她說，“林飛，他，他被綁架了。”我說著，忍不住將聲音悲痛了起來，那腔調聽得我自己都覺得刺的慌。
“嗬嗬，姐們兒，我說你能不能成熟點兒，林飛，就沈勖那基友，瘦不拉嘰那個？誰沒事吃飽了撐的綁架他呀。”葉以驍撲哧一笑，根本不信我的話。
我費了半天唇舌才跟她講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直到我把綁匪留下的勒索紙條拍照給她發過去，她這才信了我。
“唉，沈勖，你都聽到了，你怎麽不吭聲啊，一百萬啊一百萬，就是賣了你也賣不了這麽多啊，文欣，你別急啊，別急，我跟沈勖想想辦法……”
以驍一會兒跟我講幾句，一會兒又跟沈勖講幾句，都快要給我繞暈了。我有點兒後悔，怎麽就偏偏給這個小迷糊打電話了呢，認識她這幾年，她什麽事兒靠譜過啊。
我正準備掛了電話，突然手機裏傳出一個粗獷的男聲，這肯定是沈勖了。林飛的這位好友我也是見過幾次的，但總歸不是很熟，他語速很快，“從現在開始，我們仨分別打電話，找自個兒朋友籌錢，不管借沒借到，兩個小時後都再聯係。”
他顯得比我們鎮定許多，頭腦也清晰。但是這法子是不是真有用，我還是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嗯，鄰居小胖，小學的美言，初中的鬆珞，高中的琪琪，霄霖，還有大學的……呃，大學好像就以驍會借我錢。
以驍先不說了，待會兒我們會聯係，可是前麵那幾位，一提到錢，頓時就變了語氣，找各種借口推脫，就算肯借的，大家都是同齡人，大多都還在上學，又有幾個錢？最後借來借去，數額還不到一萬塊，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我突然想到，曾經有個學長，要約我吃飯，我給拒絕了。他說自己剛剛成立了一家公司，還拿到了好多投資來著，他應該挺有錢的吧，也許我可以借個幾十萬？
我撥通電話，清了清嗓子，使出全身力氣喊出一聲嫵媚的“王哥”來，把自己也惡心了一把。隨後便假裝哭哭啼啼地跟那位“王哥”訴苦，刻意沒有提到林飛，隻說是家裏突然生了什麽變故，急需一筆錢周轉。
那位“王哥”嘿嘿笑了兩聲，“哎喲，欣妹妹別著急，別著急，王哥肯定幫你，這樣吧，電話裏也講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個情況咱見麵細說，我在某某路的某某酒店，你快過來，王哥今晚把一切工作都放下，什麽也不幹了，就等你來，什麽能比欣妹妹更重要啊……”
酒店？借錢的事兒提都不提，就直接讓我去酒店？我去你個大頭鬼，這找他借錢也是甭想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眼看就這麽過去了，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獲。但不管怎樣，還是按計劃先聯係以驍他們吧。
最終以驍借到五千，沈勖借到兩萬，這筆錢放在平時是挺多的，此刻就是杯水車薪呀。
“怎麽辦，怎麽辦啊，如果沒有錢，林飛他……”我急得快要哭起來，以驍忙著安慰我，又一邊衝沈勖罵，“別杵這兒發懵，趕緊想辦法……”
我聽的煩躁，便斷了線。然後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吹了吹冷風，希望可以讓自己清醒一些。
其實事到如今，也並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還有個有錢的爹，這一百萬對我來說是天文數字，對他可不是。
這些錢與其給它他那個小老婆買幾雙鞋子，幾條裙子。還不如拿來給我救人！
可是，我真的要求助他了麽，真的到了非求助他不可的地步了麽？那個我倒過來都能背的電話號碼，現在還靜靜地躺在手機的黑名單裏，我怕是有一年沒聯係過他了吧。然而，他也真的一年都沒有找過我。
思緒漸漸地飄到了好遠。媽媽，你看，我跟他的父女情分真的就隻有這樣而已。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孤單呢。
我再次陷入了苦苦的掙紮中，就像，當初決定是否要離開宋先生一樣。
記起來高中時候，林飛曾經在晚自習上偷偷跟我說，自己喜歡了一個女孩兒，但是不敢表白，害怕被拒絕。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還羞得麵紅耳赤的，我還笑話他，扭扭捏捏，畏畏縮縮，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像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當時林飛還急了，辯解說自己man，非常man。甚至還準備把衣服脫了，給我看他練的腹肌。結果著急忙慌地，衣服半天都沒脫下來。我伸手製止了他，一隻胳膊隨意搭在他肩上，其實那時，我就猜出來他喜歡的是我。
後來，他也總是陪著我，照顧我，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我打飯買吃的，幫我調查傷害我媽媽的那個女人，在我生無可戀，完全絕望的時候，陪著我去杭州，去開始新生活……
林飛，謝謝你了，謝謝你這麽一直罩著我。不過我說話也算數的，現在有機會了，換我罩著你了。
出乎意料地，一個慵懶的女聲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我一聽見那個柔柔的聲音，全身的血液噌地一下湧上了頭頂。幾秒鍾之後，我果斷地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那個女人睡在你身邊，是嗎，是嗎？你連我的電話也不願接，是嗎，我的爸爸？
思索片刻之後，我還是狠了狠心，重新撥通了那個電話。還是那個女人，“喂，請問哪位？”
“葉鴻生呢，他怎麽不自己接電話，是覺得虧心麽？”
對方沉默了片刻，“你，是文欣？”
我並沒有回答她，隻是說，“也好，反正現在應該也都是你在做主，聽著，我要葉鴻生的錢，一百萬，現在就要。”
聲音就像包了一層金屬外殼，靠著堅固冰冷的外表，來虛張聲勢，來佯裝強大，隻為保護著最裏麵的，最容易破碎的東西。
我以為還是宋嫣菲那個女人在聽電話，我連對抗姿勢都調整好了，調集了全身細胞處在一個緊繃的鬥爭狀態。但是這時候我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說了一句極其不可思議的話，“文欣，你在外麵又惹了什麽事兒了？”
這話一聽，當時我的心就涼透了，嗬嗬，什麽叫又？難道在他心裏，我就是個惹禍精？
“你別管，你給我錢就是了。這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我媽媽的，以後我會還給你！”我硬氣道。
“想都別想，你什麽時候回家，我就什麽時候給你這個錢。”
我還以為，他起碼會發出一聲長歎，哪怕做一個痛心的樣子，說幾句軟話。或者勃然大怒，跳起腳來罵我，數落我的任性和不是，說我給他帶來了多少困擾跟傷心，再者擔心地問我出了什麽事，怎麽了。但都沒有。
他是那樣的風輕雲淡，就像我小時候，看到他跟故意摔倒在車前，跟他碰瓷的小痞子說，“要錢？門都沒有。”就是那個樣子，沒有傷心，沒有想念，隻有由衷的厭惡。
這一刻所有的防禦都崩塌掉了，如果媽媽還在身邊的話，我大概可以趴在她的腿上，狠狠地哭，狠狠地委屈，但是我已經沒有媽媽了……